“十八年都这么过来了,继续这么过下去,一辈子,对我也不是难事。”
殷莳笑笑:“你说呢?要不然,我现在就开始给你演?”
沈缇的目光一直落在榻几上。
等她说完,他抬起眼:“刚才是我不对,以后不那样了,你也别这样。”
不舒服,要让殷莳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的伏小做低,他真的会不舒服。
他还是喜欢她气人的样子。
且她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她嫁过来,完全没有依靠。
她就是奔着他来的。
东林寺里三击掌,那时的初心怎忘了呢。
怎就辜负了她的信任呢。
殷莳凝视他:“那,以后不给我甩脸子?”
“不了。”沈缇脖颈微红,有些羞惭。
他脖子红了,殷莳就相信他是真心的了。她开心起来:“跻云,我就喜欢你坦荡,敢做敢认,还能体谅别人。”
“这听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其实很难。光敢认这一点,很多人便根本做不到。更别说去为别人着想了,难死他们了。”
她怎么能这么轻松就当着别人的面说出“喜欢”这样的话,还是对男子。
沈缇开始能感觉到脖子的温度了。
他长到十八岁,很少有人能再让他脖子发热了。
最近的两次,都是殷莳。
“咳……”他别过脸去,正想说话,门外忽然响起绿烟的声音:“翰林,找到了。”
太好了。
沈缇立刻就坡下驴,道:“拿进来。”
殷莳看过去,槅扇门打开,绿烟抱着一张琴进来,交给了沈缇。
沈缇盘膝而坐,把琴搁在膝头,拨弄几下,一边调弦一边问:“姐姐也学过琴吧,我看你嫁妆单子里有一张琴的,怎没见你摆出来?箱笼还没收拾完吗?”
这下轮到殷莳“咳”了。
因前天收拾的时候,就收拾到那张琴了。葵儿直接问:“这劳什子还要摆出来吗?”
万一来个什么女性长辈看见了,非让她当场表演什么的怎么办?殷莳就不会给自己挖这种坑,果断地一挥手:“谁弹它,收库房里去。”
现在应该是挂在库房墙上呢。
“就是个样子货,也不弹,没必要摆出来。”殷莳脸皮厚,敢于承认,“要是亲戚长辈来了看见,非让我弹一首,不弹吧丢人,弹吧……可能更给你丢人。”
沈缇把脸别过去。
他这会儿脖子倒是不红了,又褪回变成白皙干净的肤色了。
殷莳无语:“要笑就笑,不是所有人都有音乐细……音乐天赋的。”
养气这种功夫,在这种时刻并不需要。人至少需要一处能彻底放松的地方,一个能不必在其面前端着的人。
沈缇的记忆中,前些年那个人是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