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一愣，他一直把自己的身份隐藏的很好，厂子里上上下下就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张继明秘书的弟弟。所以他苦笑了一声说道：“我能知道什么？那是市里面的大事啊！我哪知道。”
“唔，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有人嘟囔了一句，“秦化那边好像一直在张罗，说是要去请愿，拒绝改制。”
“他？！”郑师傅嗤笑了一声，“谁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啊？他跟着他姐夫廖忠诚搞得那些烂事，真要是改制了一查，有他们好受的！”
周围一阵低声哄笑，显然这句话说道大家心里了。
“可是，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那人犹豫着说道：“资本家那是好相处的？那是要残酷的剥削我们工人阶级的。改制之后，上面当官的不管了，那还不是他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能有我们好日子过？”
这一句话说完，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是心事重重，在这次机械厂的重大改变之前，没有人能够幸免。
“么得，这倒霉日子！”郑师傅骂了一句，然后向于明说道：“小于，要不厂子你接下来得了，到时候你是厂长，大家跟着你干！”
于明讪笑了一声，摸了摸脑袋，周围一阵哄笑声响起，谁都把这句话当成了玩笑，唯有于明自己知道，这句话可不是玩笑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话题同样也不轻松，大家聊来聊去说的也都是改制的事，尤其是听说有人想去市政府请愿，这些人背后就有秦化的影子，大家听了这事都有点意动，觉得闹一闹也未尝不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嘛！
这些都被于明暗中记了下来。
都没过夜，酒局散了于科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于响会区分老老实实的上学了，徐诗雨则拿着一些钱出去活动了，具体什么于科也没问，这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也有能力，自己不可能束缚住她的手脚，管的越严，就会把她推的越远！倒不如放开手脚随便她折腾，自己只需要在大方向上把好关就行。
所以现在陵江这边除了父母，就只剩下于明一个人陪着他了。而且于明现在所处的位置对自己也很重要。
“哥，你说我现在是不是有点特务的意思了？”于明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仁，笑嘻嘻的问道。
“屁话！”于科笑骂道：“你特么这是自己给自己打工！机会到了，那厂子不就是你的了？你要是不愿意干就直说，我找个关系直接给你调走。”
“别啊！”于明连忙举手投降，“哥，我现在干的挺好的，我可热爱这个工作了，真的！”
两兄弟互相开了几句玩笑，于明表情严肃起来，“哥，这里面显然有人正在挑事！要闹啊！”
“哼！”于科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早就料到了，不仅仅是我，张市长那边也有心理准备。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把这件事掐死！不能让厂里的人受到那一小戳人的蒙蔽，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老二，这件事你要忙一忙了！不过你也是责无旁贷！你自己的东西你不忙，别人还能帮你不成？”
于明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还有……”于科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来促成一个改制的规则出来，比如成立厂职工委员会，选一些代表出来，可以让他们直接和市里以及接手人对话，把问题一个一个的摆出来，拿到桌面上来说……”
于科把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思考的东西以及后世的经验，一样一样的说了出来，于明听着听着，眼睛越来越亮，看于科的眼神满是崇拜。等于科说完，他感慨的说道：“哥，不愧是你！太厉害了。”
“不然我是你哥呢！”于科嘿嘿一笑，“张市长是想把这件事办好的，为自己留下个名声和政绩。听着功利，其实是好事！人嘛，总是非要图点啥的，要么图名要么图利！你要是什么都不图，大家反而要担心你是不是特么有点什么歪心眼了。”
“嗯！”于明点点头，“那，哥，我这边要怎么办？您说，都听您的。”
于科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做的就挺好，接下来你要……”
在这个深夜里无法安睡的除了于科，还有另外几个人，此时在陵江市一家夜总会里，几个人坐在里面也在商量事情。坐在上首的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就是机械厂的厂长廖忠诚，此刻他正表情严肃的听着自己的小舅子秦化说话。
“姐夫，我都已经串联好了，大部分人都同意一起去闹一闹。”秦化笑嘻嘻的说道：“您就放心吧！”
“嗯！”廖忠诚点点头，不过还是有点不放心，“你把事情给我做细了，做稳妥了！把你平时那副嘴脸都给我收起来。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许给我闹出事！”
“姐夫您放心，我办事您还不知道吗？”
“放屁，我就是知道你特么能办出什么事来，我这才不放心！”廖忠诚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对于自己这个小舅子，他也是有点无奈，平时仗着自己在厂子里惹是生非，不少人其实都不太待见他。但是这时候也没办法了，毕竟自己在厂子里的名声也不是很好，而且又是厂长，有些事做不来，只能交给这个小舅子来办！
“大哥……”一边坐着的是厂子里另外一名核心人物，销售科主任廖祥国，是廖忠诚的弟弟，正因为他进了厂子，兄弟两个才有能力联手在里面大捞特捞，此刻他有点担心，“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把上面逼急了？！”
“逼急了最好！”廖忠诚狞笑了一声，“最好放几句狠话，或者让人把那些工人驱散。到时候我们正好出来做好人！”
“可是，上面要怪我们的话……”
“切，让他们来！”廖忠诚不以为然，“都什么时候了，都要改制了，他们找我们，我们会怕？！你以为我就是想闹事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