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瞅瞅他口中的玻璃瓶汽水,不知不觉消了气。
汽车开过来了,富贵在厂子里溜达一圈,也玩完回来了。
“那个条件,我就当你答应了。”汽车停下来的那一瞬,顾怀修看着汽车,面无表情地说。
“我没答应。”清溪气鼓鼓地道。
顾怀修回以一笑,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是锅里已经煮熟的鸭子,插翅难飞。
清溪心慌意乱地上了汽车。
汽车突突突地往前开,绕着竹林转弯时,清溪才偷偷往后瞄了一眼,就见郁郁葱葱的竹林旁,顾怀修单手插着口袋站在那儿,好像也瞧见她了,男人突然抬手放在胸口,暗示着什么。
清溪暗暗咬牙,打定主意再也不单独出门见他了。
清溪赶在午饭前回了家。
徐老太太等了半天,孙女总算回来了,徐老太太先让春雨出去,她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孙女。
清溪撒谎的本事还没练到家,尤其是这种事情,祖母不问还好,一旦追究起来,联想顾怀修做的坏事,清溪的小脸蛋便最先泄露了主人的秘密。
徐老太太气得差点吐血,低声审问孙女:“他怎么欺负你的?”
该死的顾老三,真是蹬鼻子上脸,她派孙女去示好,顾老三居然趁机占孙女便宜。
清溪不可能说出真相,埋着脑袋嗫嚅道:“他,他拉我手……”
只是摸了下小手?
徐老太太不信顾老三那么规矩,但清溪咬定就摸了手,而摸手也确实足以让一个矜持闺秀脸红羞涩,徐老太太就没法追究了,要求孙女保证再也不去找顾怀修后,徐老太太这才打听情况:“案子,他有把握吗?”
清溪点点头,才没相信顾怀修那番“五成胜算”的鬼话,真把她当小孩子糊弄呢。
徐老太太松了口气,她与顾老太太势如水火,又有了陈尧当孙女婿备选,徐老太太也彻底放弃了顾家,这种时候,她自然想看顾老太太从天上掉下来。
知道杭城有不少人都与徐老太太一个想法,巴不得看她的热闹,顾老太太豁出去了,动用了她几十年攒下的所有相关人脉,一方面稳住侄子秦师傅的军心,让秦师傅咬定方子是他自己配出来的,一方面试图让法庭否认顾怀修提出的所谓“配方专利”说。
但顾老太太、顾世钦都低估了顾怀修。
从根本上讲,顾老太太、顾世钦都是旧派人的思想,既然顾家纺织厂已经是江南纺织厂的龙头了,他们最多多购买几台机器提高生产效率,但在企业经营法律方面,母子俩更多时候都是按照约定俗成的惯例行事,合同用的多,母子俩还熟悉些,轮到最近几年才实施的专利法,母子俩都没怎么了解过。
顾明严倒是留过学,但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留学期间,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吃喝玩乐上,专业东西只学了个笼统,回国后主要负责对外贸易,也不曾专门研究过什么专利。
顾怀修有备而来,纺织厂正式营业前,先把几项专利搞定了。法律方面他稳操胜券,秦师傅那边……
来自申城的顾三爷,黑白两道通吃,监狱里使些手段,秦师傅就撑不住了,一五一十地全部招供。顾老太太、顾世钦唯一幸运的,就是母子俩没有真正参与配方盗窃案,秦师傅还指望顾老太太早点将他救出牢房,当然不会将两人拉进来,主动承担了所有罪名。
六月底,法庭依照法律作出判决,秦师傅、郑贵盗取东盛纺织厂商业机密罪名成立,入狱十年,另责令顾家纺织厂立即停止销售“彩蝶”系列布料,并将顾家通过“彩蝶”系列布料获取的全部收入赔偿给东盛纺织厂,此外还要额外赔偿东盛纺织厂的其他损失。
然而顾家面临的不仅仅是给顾怀修的大额赔偿与信誉危机,更严重的,是顾家纺织厂已经与全国近百家老主顾签了订货合同,现在顾家因为本身经营问题终止供货,老主顾们自然有权要求顾家履行违约责任。
“什么?李家不是去东盛订货了吗,既然有货不耽误他们生意,他还管咱们要什么违约金?”
顾家宅子,顾老太太被新来的噩耗打击到了,义愤填膺地拔高声音。
顾家男人都在纺织厂没黑没夜地做补救,李家的电话直接打到顾宅,大太太听完转述给婆母的。此时婆婆朝她瞪眼睛,大太太又怕又委屈,闷闷道:“一个个都是白眼狼,平时求咱们的时候比孙子还殷勤,现在看咱们有麻烦了,就来落井下石。”
刚说完,电话又响了,大太太瞅瞅婆母,没敢接。
电话铃铃铃地继续响。
顾老太太咬紧牙关,亲自去接。
又是一个索要违约金的老主顾,只是这次数额更大,足足有五万大洋。
听到金额,顾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昏倒在沙发,手里的电话掉下去,“咣当”砸在地板上。,,859821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