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不知画中人是谁,离宫避暑一趟,同住西宫,她再看不出那是年幼的沈娘子,这双眼该是瞎了。再不知这个一向话少的儿子,动不动就去西宫给她请安,而后在西宫胡乱转悠,原因是为何,那这脑子也怕是废了。
郑父被郑夫人的话说到哑口无言。
郑朗不动声色,明白势利的父亲被母亲说服的差不多,也就没再展示强硬的一面。
他站起身,郑重拱手而拜,朝郑夫人道:“还请阿娘尽早着人上门。”
郑夫人瞥一眼此刻一言不发的丈夫,点头道:“四郎放心。”
郑母爱子,加之也想将当年对郑秀的亏欠,弥补在这个他长姐最重视的幼弟身上,行动很快。
翌日一早,郑家的媒人便高调地到了永兴坊沈家。
沈家的门房对前来提亲的媒人们见惯不怪,得体地将人迎进宅内后,去了静月轩,朝大房做主的娘子通传此事。
沈蓁蓁记帐簿的动作一顿,不可思议道:“你说谁家的?”
“回娘子,是郑家的媒人,来替郑家四郎、郑将军求亲。”门房回道。
沈蓁蓁起码闭了五息气。
郑四郎怎还将她的话当真了?
是了,昨日萧衍他们一出现后,她就再未与郑四郎有说话机会,更不可能朝他解释清楚,那是情况所迫,她才说了要他负责那句话。
沈蓁蓁道:“你且先回复那人,叫她回去,我自会与她家郎君言明白话。”
门房一字不漏地将沈蓁蓁的话朝媒人转达,媒人摸不准情况地问道:“沈娘子这意思,是应下,还是没应?”
门房心道媒人天真,他家大房做主娘子岂是这般容易就应下亲事的人?跨过这沈家门槛的媒人,这长安城不知有过多少个,甚至还有外地来的,就没见有人真心笑着出去的。
门房礼貌地打发人道:“娘子的决定咱们做下人的不好揣测,您且如实回话去罢。”
如此,那媒人只好惴惴地又将这话回了郑夫人。
郑夫人这种士族夫人,在妇人之间周旋数年,自然体会过千百种表达拒绝的话术,当即细眉一蹙,心起担忧。然她面上不显,笑着命人给了赏钱。
四日后,再是一个休沐日。
秋高气爽,是个好天。
统辖二十余县,全大魏最忙的刺史、雍州刺史萧衍终于从堆积如山的公文中抽身,寻得半日闲暇,去约他的情人幽会,并且想将他得到的重要信息与她分享。
却被沈家的侍卫十二告知,十一一大早就陪同娘子和小郎君小娘子们出门了。
“去的哪?”石柒替自家世子问道。
从隔壁的墙头鬼魅般跃身过来的十二如实道:“曲江。”
微顿,十二补充:“哦,听小娘子给郎君说,今日他们要去见一位给他们吃过凉州甜枣的哥哥,还要游船。”
凉州甜枣。
几乎是立刻,萧衍就反应过来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