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蓁蓁呼吸一滞。
半晌后不得其解道:“刺史还管这些事?”
刺史当然不会管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堂主却会管。毕竟石扇堂的子弟去往谁家,那也是得经过思量的,也不能助纣为虐去。
萧衍没朝沈蓁蓁解释什么,只很是随意地编了个理由:“今日是抽查两市帐簿的日子,就是那么巧,在西市见着你的字了。化的名‘甄申’,可是?”
诚然,这话是个实打实的谎言。
不止商家的帐簿也不是这等容易就随意朝官府展示的,就是要给人看,那家无名小铺的账簿,也跟它真正东家的为人一样,有两套东西。一套,做出来给旁人看的;另一套,是展示给自己人的。
但沈蓁蓁显然想不到石扇堂会是萧衍的产业,她当下只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脊背都在发寒。
一想到眼前这个如今管京畿地区的雍州刺史手眼通天,沈蓁蓁老老实实地朝他点了下头,将沈约和沈霏霏先前遇刺的事情也主动说了。
萧衍趁机问:“你哪来那么多钱?”
沈蓁蓁眼神飘虚,“就我舅舅们给的啊,蒋州时给我的。”
她可不敢讲是叔父给的,她叔父的五品官俸禄如何,这个做过八品、五品、三品官的郎君心知肚明,真没多到买那么贵的侍卫的地步。
萧衍意味深长地看她眼睫轻颤,没戳穿她的慌,“哦”一声,看着她发间的绢花,道:“明日我休沐,不如一同去东市采买些东西,当补你的及笄礼。”
比起萧家那些小娘子们来,她的首饰确实素净许多,在离宫时戴的那些如今也不见她戴,虽说她姿色够艳,不用首饰装点这张脸、这身身段已很是夺目,但他萧青辰的人,断没有在钱财上委屈的道理。
沈蓁蓁闻言后美眸一亮,自以为矜持地问:“你为什么要补我及笄礼?”
萧衍上下打量她,盯着她心口处不动,“明知故问。”
女子及笄可许嫁,既然她及笄后是要嫁他,她的这个生辰对他来说也算一个举足轻重的事。
情郎赠礼,当下已是掏光家底的沈蓁蓁自然乐不可支,她娇娇地道:“谢谢三郎。”
萧衍静静地凝着她,眼眸深邃难测,“就这么谢?”
沈蓁蓁摇头,“不行。”
萧衍被逗笑,“什么不行?”
沈蓁蓁耳尖红透,“你明知故问。”
萧衍没跟她多费口舌,一低头,摁住她后脑勺就亲了上去。
这个郎君就是这样坏心眼,沈蓁蓁越不想他在这里与她行事,他就越故意,要让沈蓁蓁的地方四处都留下他的影子,让她想躲想忘都做不到。
贫穷的沈蓁蓁到底被钱财压弯了脊梁骨。
不多时,可怜的小珍珠,就被人攥住了命运的咽喉。
秋阳杲杲,遍地金光。
长安城东市一派繁忙,沈蓁蓁挑了首饰行、香粉行,与自己的“财主”逛过,最后还是没忍住去了锦绣行。
深呼吸一口气,沈蓁蓁抬步,要进此行的第七间店铺——“锦多阁”。
萧衍拉住她胳膊,“当真要进去?”
沈家的事他知晓一二,当了雍州刺史后,挂念着沈尚书离世一事,他特意翻过沈家的往来家产记录,这里的东家如今是谁,他一清二楚。
倒是沈蓁蓁不知他知道这些,对上萧衍喜怒不辨的眸子,笑着说道:“就最后一间,买完就不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