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鸣不再多说,伸手给她把脉:“左肩,锁骨中部下一寸半处,要刀吗?记得先用这玄冰草擦一遍刀刃,修士虽不怕感染伤寒,到底还是注意些的好。”
“不用刀。”许疏楼摇了摇头,用玄冰草净了手,并两指如刀,没有犹豫,指尖灵力破开皮肤探入体内。
高鸣连忙驾着轮椅离开房间,他连这破开皮肉的声音都不敢听,只在院子里和她喊话交流:“若摸到一个与血肉触感不同的滑溜溜的东西,多半就是了,一定要把它完整地抓出来。”
许疏楼很快摸到了他所描述的那种滑溜溜软乎乎的恶心东西,那蛊虫在她体内,被她血肉滋养,已经长大了一圈,摸起来又滑不溜手,两指竟无法将其夹出。
她蹙了蹙眉,把整只手都探了进去。
高鸣大概是有些担心她的状况,忍不住又问道:“姑娘你还好吗?没疼晕过去吧?”
“没有。”不知为何,许疏楼突然有些想笑,亲手破开自己的血肉,大概也能算是人生中的一段新奇经历了。
“没晕就好,”高鸣松了口气,和她说话试图分散她的痛感,“姑娘,我可以问一问你的真实名姓吗?”
“许疏楼。”面对有恩于己的人,她觉得不该隐瞒。
“竟然是你?传说中这一代最有天赋的修士,我很多年前就听过你的名字,真是久仰了,”高鸣一惊,继而笑了出来,“你还打断了我五弟的……咳,他羞于找其他大夫,还是我给他医好的。”
许疏楼大为不满:“我好不容易打断的你又给他医好了?”
“没办法,他们逼着我医治的,”高鸣叹气,“虽然是兄弟,但我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太好。之前我拒绝过他们的要求,他们把我关了大半个月。”
“好吧,”许疏楼手下动作不停,又问高鸣道,“你刚刚明明不想让我选第二种,还特地讲了故事来吓我,为何还要讲出这种解蛊方法?”
高鸣略有些惭愧:“我想试试你的心性,我不希望我救了个坏人。”
“……”许疏楼陷入沉默,暂时不想再和他聊天了。
她正心无旁骛,院门被猛地锤响,敲门的人显然没什么耐心,对院里的人也没什么敬意,大着嗓门嚷嚷道:“大公子,五少爷找您,赶快随我们走一趟吧!”
高鸣一怔,立刻对许疏楼示警:“姑娘,是玄武楼的人,五弟一直记着你那份仇呢,你快走!”
怎么就这么巧?说好的安全、平日没人来找呢?许疏楼额头青筋一跳:“我怎么走?”
“先停一停?”
许疏楼的右手插在自己血肉里,闻言挤出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容:“你看看我能停得下来吗?”
高鸣不敢看她的进展,怕自己当场昏阙:“算了,你别出声,我先出去,让他们带走我,他们应该不会向里搜。”
“我易了容,他们应该认不出来。”
“那也不能叫他们打扰了你,”高鸣叹道,“反正我是躲不过的。对了,一旁的桌上就有麻沸散,你再坚持坚持,取出蛊虫就可以立即止痛了。我短时间内可能回不来,若还有事找我就得先等等了。”
剧痛中,许疏楼反而耳目清明,听到院子里轮椅转动的声音,院门开合的声音,然后是高鸣有些冰冷的音色响起:“我在这里,你们五少爷找我何事?”
“哟,大公子在呢,赶快跟我们走一趟吧!”这些人嘴上叫着大公子,语气里却无半分敬重。然后轮椅的转动声加快,显然是那些人没什么耐心,把高鸣的轮椅拖曳了出去。
许疏楼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简直是天生劳碌命,一边手下动作不停,听着令人牙酸的血肉撕裂声,一边忍着痛给高鸣传了一嗓子音:“你先去当一会儿俘虏,等我把蛊虫掏出来就去捞你。”
……那还真是有劳你了。
高鸣恼怒中听得愣是怔了一怔,他确实没见过这种一边挖着血肉一边还惦记着待会儿要去打架的猛人,一时间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