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月的手指蜷了蜷。
其实她并不相信喻宜之所说的话,她只是羡慕喻宜之所能保有的天真,十八岁的年纪,本应底气十足、不知生活维艰的说出这些话吧。
少女一身干净的校服与这乌烟瘴气的环境格格不入,漆月走近,本以为喻宜之做作业是在装叉的,没想到人家作业都翻了好几页了。
她敲敲桌子。
喻宜之抬头。
漆月:“是不是什么人跟你说话你都搭理?”
“嗯?”
“刚才卓哥跟你说话你就搭理?你不是挺高冷的么?在学校不是不喜欢理人的么?”
“哦。”喻宜之轻声说:“我以为他们都是你哥们儿。”
漆月笑了声,指着烟雾缭绕的厂房里:“卓哥以前跟他旁边那黄毛一起,打掉过人的牙,受了罚出来才收敛,另外他们的女朋友,都是连哄带骗交来的,我都不知道那些女的是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他们现在跟我是哥们儿,因为我们都帮钱夫人工作,他们觉得我这人够狠,也许有一天能帮上他们的忙而已。”
喻宜之静静看着漆月。
“怎么?”
“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
“……大小姐,你是不是学习学傻了?”漆月被她气的笑了声:“我是在跟你说,别什么人都搭理,我们看起来跟你是一样的人,其实不一样。”
“我们这样的人,又狠又没心。”
“哦。”喻宜之又低头做作业去了。
漆月忍无可忍双手拍在她习题册上:“你到底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听懂了。”喻宜之眸子清泠:“待会儿再有人来跟我说话,我不会理了。”
“还有我,大小姐。”漆月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也跟他们是一样的人,跟你不一样的人。”
喻宜之笔尖快速在习题册上流淌,那是一串字体漂亮的英文。
她边写英文边低声说:“不一样又怎么样呢。”
漆月懒得理喻宜之了,她在厂房里和大头一起,跟所谓兄弟们和平时一样,喝酒、笑闹、讲荤段子。
喻宜之一个人在外面静静做题,有人去搭话,她果然如对漆月承诺的一般,一个都不理,这会儿也没人去找她了。
漆月喝了酒甚至有点恍惚,好像那个固执跟她到厂房的一脸清冷的女孩,只是她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