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想说什么,便直说。”
江大婶道:“柳平,你知道我无儿无女,我与你今日带回来那小娘子投缘,已认了陆宝儿做干女儿。”
张柳平有几分意外,但想了想,又不奇怪了。
那妮子的确看着性子温柔顺从,难怪江大婶会认这门干亲。
江大婶又道:“我不图别的,就是看这女娃可怜,多嘴问一句,她跟了你那恩公,何时摆酒成亲?”
名分是要的。江大婶也只能为陆宝儿做这些了。
不能让这闺女,无名无分跟着人家回去,日后沦落一个无家可归的下场。
张柳平觉得这是一件喜事,便也去问了谢柏原,这件事如何打算。
谢柏原刚从半废弃的山庄,绕了一圈回来,他放牛吃了会草,沉声道。
“若有酒席,三个月后。”
张柳平一听,喜上眉梢:“好!那我恭候谢兄佳音!”
他是江大婶的远房侄儿,陆宝儿是江大婶的干女儿,若谢兄娶了对方,那和自己也是亲戚了。
这距离一下就拉进了,是张柳平乐见其成的。
日暮时分,用过了晚膳,陆宝儿草草吃了点东西,没尝出什么滋味来,便跟着谢柏原走出了山庄。
“我要去青山镇买猪苗。”
谢柏原手里牵着牛缰绳,俯身看她,声音低沉。
“你是想先回王家村,还是随我去青山镇。”
夜里男人黑漆漆的眼睛,笼罩在夜色中,高大身形是如此陌生。
他大概是身子骨极结实,说话时,每个字都能震动人耳膜,比起赵世文说话,要响亮许多。
陆宝儿头一次接触这样的男人,说话时也不敢看对方,只低着头绞手。
“我…随你一起。”
她垂着脑袋,颈项似天鹅那样弯着,身形柔弱,粗布衣裳也掩不住一截纤腰。
她如此顺从娇怯,不免叫谢柏原心头生出几分异样。
男人深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本要再说几句告诫的心思也没了。
她太乖顺了,让谢柏原这种觉得女人麻烦的性子,都少了些成见。
“上车。”他没再说话,翻身跨坐上牛背,动作利落。
陆宝儿甚至能听到他衣衫划过空气的声音。
她迟疑片刻,咬着唇爬上牛车,规规矩矩的坐好了。
谢柏原背对着她,然而牛车却是在她彻底坐稳之后,才慢悠悠往前走。
陆宝儿从未这样赶过夜路,还是坐着露天的牛车。
沿途是凛冽寒风,西北寒地,只要天黑下来就会冷,没了太阳的热度,那风吹在身上,很是刺骨。
陆宝儿努力缩着身子,抵挡着寒风,并不出声叫苦。
她痴痴望着天空,抱住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沉默着。
陆宝儿心里茫然,空荡荡的,像是被人从心里挖了一块肉去。
抬头一望,天上是一闪一闪的繁星,好多星星,看着眼花缭乱。
错过了一颗再看,就认不出方才看的是哪一颗了。
虽是离开了土匪窝,却高兴不起来,整个人疲惫万分。
前头牛背上的男人,似乎也无意和她说话,只沉默着赶路。
陆宝儿抬眸,长睫掩着的漂亮杏眼,落在男人背上,头一次仔细打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