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圣也目瞪口呆。
蔺承佑微讶打量滕玉意,不过来一趟西市,用得着把自己弄成这样么?抬头望见她身后满屋子的人,又把话都咽下去了,可目光里的谑意很明白:滕玉意,你又在搞什么鬼?
滕玉意万万没想到自己都抹成这样了,还是没能瞒过蔺承佑的眼睛,忙冲蔺承佑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正忙,要他别拆穿她。
蔺承佑笑着把玉笛放下来,你自己鬼鬼祟祟的,还得我配合你?
滕玉意心里惦记着邬莹莹,并不等蔺承佑吭声,径自绕过他身畔,快步沿着廊道走了。
蔺承佑蹙了蹙眉,看滕玉意这心烦意『乱』的样子,活像见了鬼似的。
武公子在屋里好奇张望:“世子,怎么了?”
武公子等人纷纷起身行礼:“世子。”
蔺承佑笑着拱手回礼:“武公子、郑公子,你们怎在此?”
口里这样说着,眼睛却望向屋里那道敞开的轩窗,隐约看见滕玉意的身影在门口闪现,一眨眼就进了对面的香料铺。
武六公子和郑四公子说:“我们来陪阿姐挑砚台。“
弃智在屋里说:“师兄,你进屋瞧瞧这个。”
他拼命朝蔺承佑使眼『色』,那个杀人嫌犯就在斜对面的赌坊,只要坐在窗边就能瞧见,他们已经盯了好久了,就等师兄过来了。因为过于卖力,他眼角都快抽筋了。
蔺承佑心里骂一句“傻小子”,那个叫庄穆的泼皮要是诚心想跑,坐在窗边傻盯着又有什么用?
滕玉意的那些护卫初来长安,未必知道这赌坊里还藏着四道暗门,光盯住前门和后门是没用的,只有把里头的几处暗门全守住了才靠谱。
不过他已经令人去找武侯和萨宝了,待会就带几个武侯跟他一起进去盯梢,至于萨宝么,两市的胡人统一由萨宝负责掌管,庄穆既然自称回纥人,萨宝想必知道点庄穆的底细。
蔺承佑看了眼香料铺,径自走到窗边,
郑公子和武公子等人跟蔺承佑打过招呼,就坐到屏风后的另一张桌子边去了,让店家把东西拿过来,好帮着姐姐们出主意。
桌子之间相隔数尺宽,彼此以绡纱屏风隔开,武绮李淮固等人在屏风后挑东西,倒也互不相扰。
绝圣和弃智大眼瞪小眼,满屋子都是人,还如何同师兄唧唧呱呱讨论案情,可武公子他们高高兴兴来买东西,总不好把人请出去,眼看师兄自顾自给自己斟茶,只好闷声坐着。
蔺承佑耐着『性』子等萨宝,间或抬眼看看香料铺,滕玉意进去之后没再出来,她那个叫端福的贴身护卫,也只在街角处远远站着。香料铺里到底藏了什么,她竟急得连端福都没带上。
正值晌午时分,金灿灿的阳光探进了轩窗,落在蔺承佑乌黑的鬓角、高挺的鼻梁和莹洁的皮肤,他一边摩挲茶盏一边打量香料铺,碗里的茶汤凉了都不知道。
恰好主家带着伙计进来送热茶,见状不免暗赞一句,这小郎君何止俊俏,简直神采俊逸。
蔺承佑看了看香料铺,又暗中留意赌坊门口,忽觉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他五感敏锐,当即迎面望过去,屏风后的女子身影绰绰,那人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粉蝶楼久负盛名,店中除了江南等地运来的上等香料,另有自波斯、天竺、林邑等异域运来的奇香,来此买香料的娘子,常可随心所欲搭配配方,每人配出来的香料独一无二,因此颇受两京贵『妇』青睐。
滕玉意进店后转了一圈,没看到邬莹莹,一经打听才知道,店里最名贵的香料全收在二楼。
她忙又上了二楼,二楼比一楼更热闹,共有三间客室,环绕着楼梯口,恰好形成一个“品”字。
滕玉意决定先到右手边的那间瞧一瞧,哪知刚到门口,就听一个老『妇』扬声道:“公子当心点,我们夫人怀着身孕呢。”
迎面见一群人从房里出来,打头的老嬷嬷张开胳膊把滕玉意挡在门外,后头的婢女们众星拱月围着一位身着绮罗的美貌少『妇』。
这排场委实不小。少『妇』虽说与滕玉意相距一堵人墙,依旧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把手护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不满地瞪着滕玉意。
滕玉意哎了一声:“恕在下冒犯了,没瞧见夫人出来。”
说着自发让到一边,笑说:“夫人慢走。”
少『妇』这才『露』出点笑意,慢腾腾走到廊道里,把两只手递给两边的嬷嬷:“夫君说好了来接我,到现在也没『露』面,我也走累了,你让他们把楼下的静室拾掇出来,我下去歇一歇。”
伙计忙说:“小的知道世子夫人的规矩,楼下静室照例给夫人备着呢。”
“那就下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