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承佑面『色』微变。
沉『吟』一晌,他笑了笑:“真够处心积虑的。第一桩同州的白氏遇害时,庄穆不知何故不在长安,事后若是查起来,他拿不出不在同州的证据。第二桩舒丽娘的案子发生时,有人在春安巷看到庄穆出现过,此事恰好把我们引来西市。第三桩荣安伯世子夫人的案子,庄穆又在现场。要不是王公子恰好闯进了静室,神仙也没法替他洗脱罪名了。不过真相究竟如何,还得往下查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滕玉意愣了半天,疑『惑』道:“可据我所知,庄穆只是个泼皮,凶手何至于这样处心积虑对付他。”
蔺承佑转眸看着滕玉意,忽然道:“王公子,借一步说话。”
滕玉意隐约猜到蔺承佑要问她什么,忙在肚子里盘算好如何答话。
两人走到一边,蔺承佑回头望了望,确定没人能听到他们俩说话,开腔道:“正要问你,你今日为何跑到西市来盯梢庄穆?
滕玉意正『色』道:“其实下午出事的时候我就想跟世子说了,那晚在彩凤楼我曾问过贺明生银丝是从何处来的,贺明生说是西市一个叫庄穆的泼皮给他的,我既想知道那银丝的来历,也想弄一根做防身之用,所以今日才跑到西市来盯梢庄穆。”
蔺承佑耐心听完:“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那银丝又轻又细,我就没见过比这个更轻便的暗器,我让人跟梢庄穆,无非是想知道到底从哪儿能弄到。对了,贺明生那身邪术的来源古怪,他的银丝既是从庄穆手里得的,说不定庄穆的邪术也是同出一宗,世子完全可以好好查一查。”
蔺承佑笑着点点头:“好,这事我知道了。”
滕玉意暗松了口气,哪知蔺承佑看了眼店铺外滕府的护卫,话锋陡然一转:“我替你数过了,你今日除了端福,还带了八名护卫出府,你弄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找一个泼皮打听银丝的来历?”
滕玉意心里一跳:“那银丝能要人『性』命,我又不知道这泼皮的底细,谨慎点不好么?”
蔺承佑一笑:“你既这样谨慎,为何只身跑到香料铺去?身边也不带个护卫,害得差点把命都丢了,还有,你把自己的脸涂成这样,是不是怕被谁认出来?”
滕玉意悄声说:“我在香料铺瞧见了一个故人,临时想过去确认一下,世子,这好像与案子无关吧。”
蔺承佑:“好,那我就问问跟案子有关的,昨晚舒丽娘一化成厉鬼就去找你,你说是卢兆安引来的,可我手下人回报说,昨晚卢兆安一直在府里,一个被人为炮制出来的厉鬼,不去找凶手偏去找你,你不觉得太巧了么?”
这件事恰好戳中滕玉意的心病,她语塞片刻,干脆反守为攻:“所以世子这是怀疑我了?”
蔺承佑笑道:“换个人查案,是早就怀疑你了。别忘了,今日荣安伯世子夫人遇害,你又是第一个在现场的人。”
滕玉意哼了一声:“世子要是怀疑我,大可以着手查我。”
蔺承佑心道,我可没怀疑过你害人,但是滕玉意,你不觉得你秘密太多了吗?
“尸邪和那些厉鬼为何去找你,你自己知道缘故对不对。”
他嗓音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滕玉意对上他的视线,心虚得不得了,轻瞪他一眼:“反正我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世子了,世子爱信不信。”
说完掉头就走,为了配合查案,她把来龙去脉都主动跟他说了,唯独因为怕连累替她借命的那个人,把借命和重活一事隐瞒下来。
就差和盘托出了,还要她怎么样?
她总不能说:我早该死了,只因为有人动用邪术才能借命而活吧。
蔺承佑听了这话,说不定会把她当成怪物。光想想他『逼』着她把命还回去的光景,她就不寒而栗,万一用符箓和阵法对付她,岂不搞得她跟妖怪一样。除了这个,她更担心连累用邪术替她借命的那个人。
蔺承佑在后头望着滕玉意的背影,才问了几句,她就炸『毛』成这样,所谓“心虚”,简直被滕玉意演绎得淋漓尽致。
可要是不好好盘问她,他首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单单是舒丽娘的鬼魂为何去找她,就够可疑的了。
而且她前脚令人盯梢庄穆,后脚庄穆就出事了,虽然她主动说出了庄穆与那根银丝的关系,但他隐约觉得这些事没那么简单。
记得当初他刚跟滕玉意打交道时,她的那些阴损暗器简直让人大开眼界,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女,竟像时刻怕被人害了『性』命似的,最近这一连串的变故,更让人对她身上的秘密感到好奇。
当然,他对她本人是丝毫不感兴趣的,但这不是已经牵扯到了两桩案子了吗?本想借机让她吐『露』点实话,哪知一问就恼羞成怒。
他心里道,行吧,你瞒你的,反正我只是为了查明真相,只要这案子继续查下去,总能弄明白其中的缘由。
两人一个心虚,一个满腹疑团,回到桌上的时候,脸『色』都有些奇怪。
绝圣等人心下纳罕,师兄和滕娘子在桌上的时候还和和气气的,怎么才说了几句话,又别扭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