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府。
滕玉意手持小涯剑,眼睁睁看着廊道上的东西『逼』近。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妇』人,面孔有一种异样的浮肿,腹部仿佛才被人用尖刀刺穿,鲜血染透了整个裙身。
少『妇』每往前跨一步,就会有大股的鲜血从腹部的缺口涌出来,顺着裙身流淌到脚边,很快在廊道留下了一道蜿蜒的血迹。可『妇』人仿佛浑然不知疼痛,依旧疾步而行:“还给我!”
『妇』人嗓音凄厉,每叫一声,空气里的凉意就加重一分,滕玉意恶心欲呕,握紧剑柄边退边道:“还、还你什么?我可没拿你的东西,我这剑很厉害的,你胆敢再走近一步,我马上让你魂飞魄散。”
『妇』人却一再凄声喊叫:“还给我!”
她身形飘忽,一霎儿就『逼』到滕玉意面前,滕玉意险些没被那股腥浓至极的血气给熏得晕过去,脚步下意识后退,手中的剑却猛地朝前一刺,不提防刺了个空,紧接着一扭头,恰好对上『妇』人那双赤红的双眼。
『妇』人身子猛地向前一倾,苍白的手就要掐住滕玉意的脖子,滕玉意情急之下,使出程伯教她的克厄剑法,剑身往上一抬,横削『妇』人的手臂。
这一招利落干脆,出手就是杀招,然而没等她刺中,『妇』人的鬼影再次不见了。
滕玉意趔趄着倒退几步靠在门扉上,大声喊道:“端福!程伯!”
忽听假山后一声闷响,像有什么重物倒地,滕玉意一愣,恍惚听见有人在大声喘息。
她心中一动,掉过头沿着廊道奔过去,就见假山旁『露』出一大块衣襟,借着月光仔细辨认,只觉得那道身影莫名眼熟。
“端福?”滕玉意试着唤道。
黑影剧烈抖动了一下。
果真是端福。滕玉意屏住呼吸,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台阶,快速绕过假山,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端福半跪在地上,肩背上趴了四个殊形诡状的小鬼,端福的脸庞憋得紫胀,仿佛身上压的是一座大山,他竭力要起身,然而连膝盖都直不起来。
小鬼们碧瞳幽幽,不是忙着在端福耳边吹气,就是『乱』抓端福的头发。
滕玉意心惊肉跳,原来端福早就来了,只不过一来就被这些鬼东西缠住了。
她率先刺向端福左肩的那只小鬼,被刺中的小鬼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雾中,剩下的小鬼吱哇『乱』叫,跃到地上一晃神就不见了。
“你听到我呼救了?”滕玉意上前搀扶端福。亏得是端福,换别人被困这么久,也许早就气绝而亡了。
端福喘息着起了身:“没听到,就是突然觉得院墙内冷得像冰,老奴担心娘子,就□□进来了,怎知被这些东西困住了。”
经过前一阵的磨练,滕玉意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把袖中的符箓掏出来,胡『乱』递给端福:“它们是故意的,我们这小院现在估计像个牢笼,消息送不出去的,这些东西好像来头不小,我得把小涯喊出来问问怎么回事,对了,那些小鬼可向你讨要东西?”
端福摇头。
滕玉意疑『惑』地说:“那就怪了,那『妇』人一个劲地冲我说‘还给我’‘还给我’,活像我拿了她什么宝贝似的……”
她正要唤小涯出来,端福一抬头,面『色』忽然变了,右臂朝滕玉意肩后一探,迅即拍出滕玉意刚给他的符箓。
滕玉意闻到风里的浓浓腥气,心知那女鬼多半又来了,当即掉转剑尖,用力向后一刺,然而不等把剑送出,她的脖子就被一双冰凉的手死死掐住了。
滕玉意眼前一黑,双臂再也使不出力气。
端福情急之下拍出好几道符箓,那女鬼纹丝不动。
端福低吼一声,徒手抓向女鬼的肩膀,他力大无穷,这一抓之下,能轻而易举把人的双肩捏碎,女鬼的身影却陡然飘忽起来,让人怎么也抓不住。
“还给我!”女鬼凄声道。
滕玉意浑身被制,唯有一双眼睛还能动,她先是冲端福使眼『色』,随即转动眼珠看向下方。
端福立时放弃攻击『妇』人,托住滕玉意的右臂,帮她把剑尖对准身后的女鬼,小剑到他手中没用,只有在滕玉意手中才有威力。
滕玉意咬牙使力,有端福帮她与女鬼逐力,剑尖很快抬到了肩膀处,只需往后一刺,女鬼就会因为畏惧剑锋而逃走。
可就在这时候,端福的身后陡然钻出好几只小鬼,眼看要再一次箍住端福的脖子,夜空里忽然飞来一道银光,小鬼们仰头望去,慌得四散而逃。
那银光袭到滕玉意背后,滕玉意颈上的力道蓦然一松,她趔趄着倒退几步,抚着脖子大咳起来,仓皇间回头看,就见『妇』人脖子上环着一条银链,已然被缚住了。
滕玉意一眼就认出那是蔺承佑的锁魂豸,奇怪蔺承佑却不见人影,忽听竹林上方枝叶作响,有人跃了下来。
寒气须臾散去,蔺承佑手里提着一串香囊似的物事朝林外走来,香囊里像是藏着活物,个个都在拱动。
滕玉意喘着气想,莫不是装着那些小鬼?
蔺承佑警惕地察看四周,口里却在问滕玉意:“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