萼姬身边坐着那位叫贺明生的店主,此外还有好些美娇娘,想必都是彩凤楼有头有脸的伎人,穿戴上丝毫不输萼姬。
萼姬扭头看见滕玉意:“呀,王公子,你醒了。”
绝圣和弃智越过众人,兴冲冲走到条案前:“道长,滕娘子来给你解毒了。”
蔺承佑面无表情看着滕玉意,若非嘴不能言,定有一堆好话等着滕玉意。
滕玉意以手抚额,作出头痛欲裂的模样,不紧不慢走到条案前,歉然道:“道长,只怪这妖毒太霸道,小人自己都不记得曾用暗器扎你了,不小心害你中毒,小人实在过意不去。”
蔺承佑嘲讽地看着滕玉意,忽然一抬手,意思很明显,赶快给他解毒,不必多说了。
滕玉意欠了欠身:“稍俟片刻,小人这就给道长解毒。”
说话间拿出簪子,摸索着打开机括,对准蔺承佑未受伤的左胳膊,毫不客气就要扎下去。
蔺承佑神色一变,反手扣住滕玉意的手腕,定定盯着滕玉意,墨黑的眸子喜怒不辨,比起刚才的面无表情,更叫人不可逼视。
滕玉意望着他耐心解释:“白色粉末是毒药,赤色粉末是解药,毒药藏在簪尖,解药也藏在簪尖,中间隔以珠片,勾动机括才能互换。而且这解药不能口服,只有刺破皮肤方能将药性送入体内。”
蔺承佑无声笑了下,虽说不能发声,却不耽误他做口型,他挥开滕玉意的手,冷冰冰吐出一句话:“玩够了没?再玩下去我可要好好跟你玩了。”
滕玉意叹气:“道长是不是误会了?这是小人府里防身的暗器,为了防范奸邪之徒,难免有些不近人情之处。其实此毒并不会害人性命,道长要是坚持不肯用这法子解毒,只需等个三日就好了,三日后毒性尽消,自可开口说话。”
这可是实话。
蔺承佑一瞬不瞬望着滕玉意,很好,这就威胁上了?不就是三日不能说话么,大不了不解毒了。
“你走。”他一指门口,无声吐出两个字。
滕玉意看懂蔺承佑的口型,无奈道:“看来道长是不愿解了,恕小人无能为力,只能告退了。”
绝圣和弃智急得抓耳挠腮,三日不能说话,想想就难受。地窖下那妖异来历不明,师兄眼下急于到各家道观打听,万一问话的时候遇到不明之处,总不能全靠口型和手势吧。
但是以师兄的性子,又怎肯再受滕娘子一簪。
两人暗自捏了把汗,正要再劝说几句,蔺承佑盯着滕玉意阔步而去的背影,愤然一拍桌。
滕玉意故作诧异回过头,蔺承佑望着她,冲她勾了勾手指。
滕玉意松了口气,快步走回去:“道长这是想通了?其实也就是那么一下,小人保证不会很痛的。”
蔺承佑不吭声,满脸写着“不悦”二字,滕玉意冲他笑了笑,对准他另一只胳膊,猛地扎下去。
蔺承佑眉峰微蹙,活活受了这一簪。
滕玉意没说假话,簪尖刚一扎进去,他发木的喉腔就有了感觉,四肢那种乏力酸软的异感,顷刻间也有了纾解。
滕玉意望着他:“如何?”
蔺承佑张了张口,能吐出字句了:“甚好。”
绝圣和弃智大喜:“好了好了,能说话了。”
滕玉意甜笑道:“道长见好,小人也就安心了。”
蔺承佑冷笑:“王公子,你好本事。”
滕玉意很谦虚的样子:“道长过誉了。”
蔺承佑盯着滕玉意,推开条案欲起身,忽感到一阵钻心般的疼,才发现滕玉意的簪子还留在他右边胳膊里,滕玉意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歉疚地往外一拔:“对不住对不住,小人中了妖毒脑子糊涂,忘记给道长□□了。”
她拔得拖泥带水,蔺承佑牙关一紧,胳膊又痛又胀,这滋味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他咬了咬牙,故意绽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王公子,你手下功夫不行,扎得这样浅,简直像在给我挠痒痒。”
他面不改色,话里有调侃的意味,滕玉意几乎要信以为真,听说蔺承佑自幼习武,这点小伤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兴许真不过是挠痒痒。
她有些丧气,早知道就扎得再深些了。
不料这时候,绝圣和弃智惊慌望着蔺承佑的胳膊:“血!师兄,你胳膊在流血!”
血汩汩地流出来,瞬间染红了蔺承佑新换的锦袍,他一言不发瞪着滕玉意,滕玉意故作惊慌:“世子你没事吧,不好,得赶快请医工。”
屋子里的人乱了起来,幸而医工还未走,弃智到旁屋把人叫过来给蔺承佑包扎,左边中毒的伤眼已经结痂了,右边比左边的更深,血一下子涌出来不少。
好在医工手脚麻利,很快用布料包上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