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傀儡也不像,尸邪只能把这伎俩加诸于不懂道术之人的头上,譬如卷儿梨,对道家中人却是无可奈何的,何况见天和见仙此前还喝了能护心辟邪的火玉灵根汤。
他沉着抬臂一挡,后仰躲开这剑锋,落到地上前,分别向见天和见仙掷出一个符纸『揉』成的纸团,力道如石,劲疾如风,恰中二人的风池『穴』,本以为足够把二人打醒,哪知见天和见仙丝毫没有收剑的打算。
蔺承佑愈发惊愕,身子在半空中一旋,改而纵向廊道下,绝圣和弃智的情况也不妙,他必须在他们彻底受制之前把他们叫醒。
金衣公子看蔺承佑被自己人袭击,在树上发出愉悦的鸣叫,身子动不了,便用半人半禽的声音一个劲地催促尸邪。
尸邪兴奋地在院中『乱』跑,它一身肌肤骨骼本就有自愈能力,休整了一阵,被砍断的手又长出了一截,脸上的伤口也愈合于无形,跑了一阵听到金衣公子的叫声,便将双腿并拢,猛地蹦到了树上。
它把金衣公子带到树下,让金衣公子倚着树干而坐,自己则叉腰冲廊下诸人娇声道:“快干活吧。”
这一声令下,以绝圣和弃智为首的众人霍然站了起来,不等蔺承佑纵到跟前,齐齐挥剑朝蔺承佑杀去。就连受了伤的见喜和见美也从地上挣扎起来,红着眼睛喊打喊杀。
蔺承佑掠到众人头顶,像蜻蜓点水一般分别在每个人的后颈刺了一下,然而绝圣和弃智毫无反应,很快在原地掉了个头,剑尖又刺向蔺承佑的后背。
蔺承佑心中鼓声大作,这也太不对劲了,即便被蛊『惑』了心智,也不至于如此失控。不容他多想,绝圣和弃智的剑已经『逼』近了他的要害。
蔺承佑怕失手伤到他们,向后纵回屋檐上:“混账东西,连我都不认识了!”
绝圣和弃智使出轻功穷追不舍:“别想跑!”
那边见天和见仙也围了过来,纷纷朝蔺承佑使出杀招。蔺承佑一边应对,一边厉目打量众人,绝圣和弃智招招致命,脸上分明有种赴死的悲壮。见天和见仙满脸怒容,活像要豁出老命似的,就连即将赶来加入围剿的程伯和霍丘,眼神也是悲凉已极。
蔺承佑以一敌众,眼神却没有漏过每个人的表情,只觉得这情形说不出的诡异,好不容易挡开第一轮攻击,心中闪过一念。
好个尸邪,短短工夫内竟能想出这样恶毒的法子。他心『乱』如麻,回身挡开一剑,趁『乱』看向滕玉意,如果真是这样,只能找滕玉意解局了。
尸邪蹦跳着给绝圣等人喝彩,金衣公子也是笑声连连,两个人都快活得不得了,迫不及待想看到蔺承佑被自己人撕成碎片。
尸邪看了半天热闹,忽然双腿一蹦,直愣愣地蹦到了屋檐上,对准远处的滕玉意,欢快地狂奔过去:“该轮到你了。”
滕玉意早依照蔺承佑的嘱咐刺破了霍丘和程伯的天池『穴』,哪知二人不见清醒,在尸邪发令之后,两人甚至直接跳到庭院里去围剿蔺承佑。
“程伯!霍丘!”滕玉意在屋檐上厉声喊道,怎奈二人全不听使唤。她不明白这到底什么情况,但一定与尸邪有关。
蔺承佑原本是众人的主心骨,转眼变成了围攻对象,师弟对他的依赖、盟友对他的信任,一瞬间就瓦解冰消。人人都对他使杀招,人人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这对意志是一种极大的摧残,没有几个人能顶得住。
好在蔺承佑似乎并没有一下子被击垮,但他既要自保又不能伤人,既要脱困又要对付尸邪,绝不是长久之计。要不要上去帮忙?但她才学了两套剑术,即便只是跳下屋檐,尚且不能保证自己毫发无伤。
不等她想明白,尸邪远远奔她来了,她紧张地学蔺承佑吹口哨,结果没能吹出漂亮的口哨,反而变成了令人尴尬的“嘘嘘”声,俊奴冲她翻了个白眼,滕玉意干脆吼起来:“咬它!!!”
俊奴肩膀一矮,后腰一拱,不等尸邪活泼的笑声飘到近前,如闪电般一般扑过去。
它势如疾风,动作又快又猛,一口叼住了尸邪的脖子,甩动脑袋猛烈晃动,砰的一声,竟活生生将尸邪掼到了瓦当上。
尸邪如木头桩子般倒下,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鲜红的指甲一涨,抓向俊奴的天灵盖,口里笑嘻嘻:“想吃。”
俊奴的速度远远快于常人,不等指甲抓下来,斜刺里一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到了对面,这一回咬的是尸邪的脑袋。
滕玉意看得大气不敢出,尸邪不像金衣公子这等血肉之躯,俊奴近身与其搏斗,虽也咬下些皮肉,但尸邪非但不痛不痒,伤口还很快就能愈合。
俊奴似乎有些困『惑』,一分神就容易『露』破绽,有那么几回,俊奴差一点就被尸邪的利爪给抓中,幸而速度敏捷堪比雷电,不然早已落败。
饶是如此,俊奴也抵不了多久。
滕玉意心下惶然,想看清蔺承佑此时的处境,哪知一抬头,迎面一道墨绿『色』的身影飞纵而来。
“世子。”
见天等人紧追不舍,但因蔺承佑轻功卓绝,很快就被甩到了后头。
蔺承佑跃到近前,一把将滕玉意捞到怀里,腾身几个起纵,落到前楼的阁楼窗前。
滕玉意惊疑不定,尸邪的本尊还在与俊奴搏斗,倒也不用担心眼前这个蔺承佑是假的,但他这是要做什么?
她没敢在他怀里挣扎,一双眼睛却飞快打量,他衣裳被划破了,胳膊可见血痕,先前与二怪斗了那么多来回都不见他挂彩,结果一被自己人围攻就受了伤,可见他就算再邪『性』,也没法对自己人下手。
她心里又惊且恨,尸邪算是找准蔺承佑的弱点了,这样下去蔺承佑早晚会落败。蔺承佑一倒,今晚他们就输得一败涂地了。
蔺承佑把滕玉意放到瓦当上,喘了口气道:“俊奴撑不了多久,快。”
“要我做什么?”滕玉意心弦绷得紧紧的。
蔺承佑指了指自己的脖颈:“这儿是不是有东西?把它擦了。”
滕玉意定睛一望,果在靠近喉结的地方看见了一块暗黑『色』的血迹,蔺承佑本就皮肤白皙,因此格外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