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道:“对,刚去医院做检查确定了,韩家两老都乐坏了。”
司镜眉心拧紧,韩家两老乐坏了,她可该愁坏了。
韩启鸣对韩悠宁做的事情正待拨云见日,这个时候季沐欢怀孕,也不知道对这件事是好是坏。
韩启鸣很难定罪,但在道德上已是罄竹难书,一旦有了孩子,韩家两老也许会看在孙子的面子上对韩启鸣有所宽容。
季沐欢啊季沐欢……
司镜咬着后槽牙往墙上捶了一拳。
周屿听着她起伏的呼吸,有些犹疑,“小司总,还有一件事……”
“什么?”司镜揉着眉头,总不会有比季沐欢怀孕更坏的消息了。
周屿顿了顿,吸了声气才说:“你交代收买的韩启鸣的手下,今天给我发了消息和一段视频,韩家两老催促韩启鸣跟季沐欢结婚,然后韩启鸣冒雨去了墓地。小韩总的墓地……”
结婚在即,韩启鸣冒雨去韩悠宁的墓地。
司镜眉心缓开,嘴角扯出冷淡的笑:“把视频发给我。”
挂上电话,周屿的信息很快传过来。
司镜点开视频,失了真的滂沱雨声瞬时间冲出来,画面上模模糊糊的,过了一会儿才看见韩启鸣高大的身影。
他的五官在雨中看不真切,但对他熟悉的人都认得出来,那身形与走路姿态定是他无误。
视频里的雨毫无减弱的迹象,他就这么连伞也不撑地在韩悠宁墓前跪下,身子纹丝不动,画面持续了十秒左右才结束。
司镜久久回不过神来,脊椎窜上一阵彻骨凉意。
韩悠宁短暂的人生,竟然是在这样一个人的陪伴下织就,她的绝望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积攒下来的。
在那昏暗的日日夜夜里,她究竟是被怎样撕扯着,才会发出想要见到太阳的哀嚎。
窗外的雪似乎下进了司镜的身体里,她心中闷得难受,从冰箱里拿了罐冰啤酒。
屋子里很暖,她拉开易拉罐的环,让啤酒的冰凉跟身体的低温汇合。
一向感官敏锐的她没有留意到,厨房门外的一侧飘扬起一节衣角。
投影布上,金发青年因遭怀疑偷盗而被手铐铐在房间里,海水从门缝里渗入。
厚实的羊毛地毯吞噬了姜清宴的脚步声,美丽的贵族小姐挣脱束缚寻找爱人的镜头却无法吸引她的目光。
她对司镜的小动作并不是没有觉察过,只是从没有表露。
自从她们坦诚相待以后,司镜无论做什么都不会避讳她,除了司镜对她的信任以外,也有性情上的坦荡使然。
可最近这段时间里,司镜时不时地会避开她,即使神情与动作都十分自然,但这样的回避本身已经不自然。
姜清宴低落地窝回沙发里,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
她们挖出了真相,只是没有细嚼真相的构成。
她害怕冲过终点线以后,为了她而冲在最前面的司镜会受到最猛烈的攻击。
司镜被她拉下这滩浑水里,又被她轻飘飘地带着一起停在终点线前,她从没有问过司镜愿不愿意。
她把脸埋得更深,在投影布时闪时灭的光影里抱紧了自己的双腿。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醇的檀香拥抱住她,一丝淡淡的酒气涌近。
“怎么不看了?”司镜轻柔又小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