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审刑院时,安拂风正拎着个食盒在院里的小亭中等着。
她腰间佩着宝剑,身姿挺拔如翠竹,但拎着食盒的姿态柔和了她眉眼间的冷意,快步迎来时的欣喜的笑意更是扫开了她素日的倨傲和不合群。
她甚至八卦地悄声问阿榆:“听说你们去掘了鲍廉家的墓?”
掘墓蒸骨,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市井间很容易传扬开来。安拂风从食客议论中听说,自是意料中事。但她能一口道出鲍廉姓名,便有些不寻常了。
阿榆黑眸一转,“听闻鲍学士的宠妾,姓安?”
安拂风道:“可不是巧!她算来是我远房堂姐。按族中的辈分算,我得叫她一声四姐。”
此时已过了饭点,沈惟清等只作没看到安拂风的食盒,却都顺势在亭中坐了休息,倒了亭内石桌上的茶水喝着。忽听得安拂风的话,连沈惟清都给茶水呛了下。
韩平北一脸稀奇地凑过去,问道:“哎,老安家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会把自家女郎送人做妾?”
安拂风横了眼沈惟清,冷声道:“我都能给人跑腿当奴作婢了,为何堂姐不能给人当良妾?”
阿榆嫣然笑道:“应该都是意外,对吧?”
安拂风面色稍霁,答道:“我这位堂姐,父亲早逝,跟我家也隔了几房,娘家家底便差了些。当日颇有几户中等人家要聘她做正妻的,谁知她不答应,执意做了鲍廉的妾。”
韩平北摇
头,“嫌贫爱富?要不得,要不得!”
安拂风道:“听说她进门后,乔娘子就主动离府,连中馈之事都全交给了她。名义上虽还是妾,可这也跟正室夫人差不离了。故而后来连安家人都说她有眼光。”
阿榆不屑地皱了皱眉。沈惟清瞅她一眼,继续问向安拂风:“知道乔娘子主动去庄子上住的原因吗?”
安拂风道:“听说乔娘子身体不好,无法生育孩子,不想耽误鲍家,又一心向佛,所以就在庄子里修了间小佛堂,搬过去了。”
阿榆、沈惟清等都怔了下。
乔娘子给乔锦树的书信,满是对夫家的警惕,甚至难掩忌惮和厌恶,绝对不像主动退位让贤、避世修行之人。
韩平北想不通便不想了,目光只往安拂风拎着的食盒上瞟,“你来给沈惟清送吃食?”
安拂风瞪他一眼,说道:“莫要胡说,沈郎君让我跟着阿榆,我从此只需对秦小娘子负责。”
于是,安拂风成了阿榆的人,跟沈惟清无关?那她拎来的食盒……
安拂风已将食盒里的饭菜排在亭中的桌子上,说道:“小娘子,阿涂怕你在外吃不习惯,特地叫我送了饭菜过来。我瞧着远不如你做的。”
香茄,炙鱼,蒜炒羊肚,还有一钵极清爽的荠菜羹。
韩平北笑道:“这许多菜,是把咱们的都准备上了吧?”
阿榆也有几分得意,笑盈盈道:“也算他有孝心了!”
孝心?
三人瞅瞅她稚气
犹存的面容,一时不知该对作何反应。
安拂风干笑道:“诶,不如先吃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