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陌好似突发奇想,又好像郑重其事。
“你查抄的那座右相的别院原封未动,赐予你了,不许跪谢。”
式凉有些吃惊,但仅仅有些罢了。
“谢圣上。”式凉转而诚恳请求,“前些时日北方地动,还请拆了金屋,尽管微薄,聊表心意。”
装死的系统遇到了出厂以来最不可理解的事:这忧国忧民的宿主到底怎么回事?被原主盗号了?
祁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说这话的式凉,良久,他未撑伞的手放在式凉肩上,摸着硬得膈手,衣料虚薄,他笑得清浅温柔:“俸禄发给你不是让你转手给百姓,而是让你更好的为百姓谋福祉,你身体垮了,世上好官又少了一个,是万民的遗憾。”
“请圣上准许。”
一开始,式凉单纯想以穷苦的生活唤回为人时更深的记忆,平息戾气。把俸禄和收益分给穷人,让复活后落寞空茫的他稍许感到了在此活着的价值。
曾经堕落成魔的式凉一度无恶不作,滥杀无辜仇视正道。最后夺魔尊之位那一战,式凉放水了。
放水放到对方赢得一脸迷惘。
修行到式凉的程度,保命逃命的法门数不胜数,他尽数放弃,只求一个解脱。
之后居然有了重活一世的机会,抛却虚妄的过去重新为人,他想试试不为个人情仇、舒适生活和无匹钱权行动,真正为朝堂清明、万民民生鞠躬尽瘁。
曾为魔,也可为佛。
祁陌拍了拍式凉的肩,放下手。
“准了。”
夜幕降临,天寒地冻,总待在一处会冷,祁陌和式凉向梅林深处走动,沿途悬着红灯,烛光映雪,空夜圆月,梅稍幽香浮动,景色独绝,更有身侧雅人。
祁陌突然玩笑道:“你一直这么穷下去,心仪之人可怎么心仪你?”
“臣心仪之人,必然不介意与臣粗茶淡饭。”也不存在。
祁陌本来百无聊赖的转着伞,闻言停步:“朕如何?”
“……”
见式凉不做声,堂堂天子祁陌凑上前仰视比他稍高的臣子,受伤的问:“朕哪里不好?”
油纸伞阴影中的凤眸明亮如星,精致昳丽的面容近在眼前,式凉依旧缄默。
时间流逝,见式凉不回,祁陌轻轻叹息,温暖湿润的呼吸蹭过式凉的颈边,祁陌偏开头,背过手离开,略带不甘:“嘁,没上当。”
式凉也想叹气,一看就是演的,圣上玩心太重。
“以后你每天早朝退朝就来朕这。”祁陌正经起来。
“是。”
祁陌用探讨国家大事的语气道:“朕觉得你可能吃不起饭了,勉为其难包你的伙食。”
“谢主隆恩。”
按理七品不能上朝,御史例外,朝堂高处的皇帝端正肃穆,陌生遥远,而一下朝式凉去见,祁陌则原形毕露,多了些孩子气和烟火气,热衷于让式凉变脸,无一成功也不气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