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道:“影卫?世子府的人?”思南道:“看着不像,若是世子府的人,不至于一看见世子就走。”贺清蹙眉,半晌轻叹道:“也是,安南王世子怎可在京中出事……”“青儿……”耳畔传来轻语低喃,宋瑜的鼻尖轻轻蹭着贺清的耳廓,“你抱这么紧,我没有冷死,也要被憋死了……”贺清松开宋瑜,见他面色已恢复,恭敬如常道:“世子受惊了,子梧这就送世子回府……”池水从贺清的发梢滴落、落地生花。浑身湿透的贺清脸色发白、眼梢发红,肩头和胸前还沾着几片莲花残叶,恰是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柔弱风情,宋瑜将贾枢的外衣脱下,披到贺清肩上。“……有劳子梧兄。”卯时未至,城南大将军府已然灯火通明。思南端着姜糖水走进贺清的房间,看着他喝完、开口道:“世子府的春竹小兄弟来了,在前厅坐着呢。”贺清茫然:“他不在府中照顾世子,到我这里来作甚?”“说是世子打发他来的。怕公子今日落水犯了旧疾,让春竹确保你无恙才许他回府……”贺清道:“……如此,你让他进来就是了。”半晌,背着药箱的春竹噘着嘴、一脸不悦得出现在贺清房门口。贺清笑:“你家世子如何了?怎的闷闷不乐?”春竹将药箱放在桌上,没好气道:“怕水还往水里跳,不来这就不吃药,哪有这样的病人……”“有你在,你们世子不会有事……”贺清的目光扫过桌上的药箱,看见上头的花纹突然愣了一下,“春竹,你这药箱从何处来?”春竹举起药箱道:“这个?我出山的时候师父给我的。”贺清道:“出山?吴郡莫厘山的莫厘离是你师父?”春竹瞪大双眼看着贺清:“贺公子认识我师父?”贺清垂眸:“……你既是吴郡人士,怎会跟着世子?”春竹坐到床边:“贺公子你别看我们世子是安南王府的,入京之前几乎总天南地北的跑。是哪年来着?应当是□□年前了吧,我记得也是这样的四月天,他来吴郡,坐在太湖边失魂落魄的,差点落入湖里。正好我师父出山采药、撞见了,就把他救起带回了莫厘山。师父说他是被摄了心神才会如此,又说他正是潇洒恣意的年纪,不因如此伤心伤神。总之世子就在莫厘住了小半年。我从小无父无母,就把世子当成了自家哥哥一般。后来世子入京之前又来了一趟莫厘,师父说京中凶险,就让我跟着一起来了……”贺清轻轻拨动了枕边的玉佩,不动声色道:“……那你为何会□□竹?”春竹歪着脑袋:“吴酒一杯春竹叶。世子说春竹二字寓意好,就给我改名□□竹啦……”说完似突然回过神来、瞪着贺清道:“贺公子,今日怎的如此多话。快让我把把脉,把你医好了我就能回世子府了……”贺清低眉深思半晌,伸出手道:“如此,就有劳莫厘师父高徒……”山雨欲来风满楼(1)安神香慢慢燃尽,屋外喧闹声渐起,春竹收回把脉的手、微蹙着眉头道:“贺公子,看你脉相,现下并无大碍。只是似乎年幼时受过极其严重的寒疾?”不等贺清回答,春竹转身走到桌边,一边写着方子一边嘀咕,“若师父在必然可以根治……将军府公子怎会受如此严重的寒疾?虽有好好保养,到底还是伤了底子……”“春竹,”贺清打断他,“我既无大碍,你可放心回府。只一件事,可否别将寒疾之事告诉敛光?”春竹蹙眉,杏眼圆睁瞪着贺清:“这是为何?我从不瞒世子哥哥……”贺清敛眉:“徒增烦恼而已……对了,你一会出去的时候去找思南,前几日刚得的吴郡青梅,你带一些回世子府,给世子煮酒……”春竹低头思索,半晌道:“好吧,若是此事不会危害到世子,我可以不说……不过贺公子也要答应用我的方子好好调养,否则若有一天世子知道此事,定会怪罪于我……”“好,我答应你……”“公子,府里总共就得了这么些梅子,怎得都拿给春竹了?”送走了春竹,思南回到贺清房里,见他起身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竹影轻摆、兀自沉思。贺清回神,转身坐回桌边:“那么久没回吴郡,就当给小孩子解解闷,聊慰思乡之情了……”思南上前给贺清斟上茶:“听春竹刚才的意思,他师父能治好公子的寒疾?公子可真认得那莫厘神医?若如此,明日就让忠叔遣人去请来府上……”贺清端起茶,热气氤氲模糊了表情:“我从未出过金陵,如何会识得吴郡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