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辰用了最直接了当地方式逼着顾初的思维走到了这一步,他那么肯定刘继强不是凶手,与罗池的推断相悖。那么,这件事就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刘继强如果不是凶手,顾思为什么要替他顶罪?似乎怎么推断都觉得不对劲,似乎走不通,又似乎离真相就只隔着一层窗户纸,可想要将窗户纸捅开总不是那么简单。她便将这疑问问了,可陆北辰十分轻巧地掰正了她的思维。
“如果这是顾思一厢情愿的想法,那么就不难理解了。”
一句话如同敲醒了梦中人。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如果这都是顾思自己判断的,她认定了刘继强是杀害萧雪的凶手,为了某些原因她才自首的话,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可顾思为什么会认定刘继强是凶手?还有就是,刘继强到底知不知道顾思去自首了?如果顾思是在刘继强不知道的情况下去公安局自首的话,那么她到底是处于怎样的目的?为了爱情?为了金钱?这样看来,前者的理由似乎更能站得住脚。
“如果刘继强不是凶手的话,除非他是不清楚顾思的行为,否则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北辰在整理最后的报告部分,在打上“end”后,他悠哉地伸了个懒腰,说,“也许他是知道的。”
顾初虽说脑筋一直在拼了命地打结,但眼睛不近视,见他有将这个案子结束的意思,就急了。但也不好对他火急火燎的,只能转着弯说,“其实,你也觉得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对吗?”
她妹妹现在还待在派出所里,他怎么就说结束就结束?
陆北辰看了她一眼,刚刚他已经从停尸移步到了电脑前,坐在那,看她时那眼就轻轻往上一挑,目光似平静又含着那么一点的笑,瞳仁深处的精光不着痕迹。顾初被他看得心里发虚,低了头,心想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快地,电脑里发出一声响,是新邮件提示。他不看她了,转过身,敲了邮箱。顾初看不穿他心中所想,暗自祈祷他可千万别出尔反尔,正想着,另一旁的打印机启动了,吐出了一张张的纸。
直到打印机停了,陆北辰示意她将文件拿过来,她照做,等文件拿到手后目光扫到了名头,愣了一下。陆北辰靠在椅背上,“你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说着,将插在兜上的签字笔搁到了一旁,“签了它。”
一份合同。
是陆北辰口中的雇佣合同。
只是,要不要这么快?
厚厚的一摞纸,顾初捏在手里,汗颜,有多少次她很想跟他说,陆北辰,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用他的话来说,合同是一定要签的,她也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翻开看了几页后,她忍不住吐槽了句,“既然在中国,就要遵循中国的法律,至少要有中文合同。”
“不好意思,我的律师是美国人,中文对于一个老外来讲难了点。”
救思思出来不见你行动这么快,涉及到你切身利益的事儿反倒神速了。顾初心中闷闷,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扫到雇佣年限一条,差点蹦了起来,“20年?”
陆北辰则安静地看着她,“有什么奇怪的?”
“这是份雇佣20年的劳动合同。”顾初扬了扬手里的合同,好笑地看着他,“陆教授,你确定你请的是位律师而并非吗?”
“据我所知,它是一份劳动合同,而不是一份罪状书。”
“它不是罪状书,但是卖身契。”顾初走上前,将合同塞进了他怀里,“你听过哪家公司或机构要逼着人签20年的?开什么玩笑?你的律师脑洞大开了吧?还是说美国的法律这么奇葩?”
陆北辰接过合同,笑了笑,“我一直想着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份合同,你总结得恰当,卖身契,没错,它就是份卖身契。但是,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顾初噎了一下,半晌后,“为什么要20年?”
“这份工作性质特殊,我要保证我的助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更换,因为涉及到保密性问题。”
“可是也没必要20年啊,谁能预料到在这20年的过程中会发生什么意外呢。”
“所以,这份合同就是将意外降到最低的有效工具。”
“谁能保证20年会从事一个行业?你能吗?”
陆北辰笑了,“当然。”
“这压根就不是一份平等条约。”
“我从来没说过它是平等的。”陆北辰一字一顿,“我有绝对的修订权。”
“我可以选择不签。”
“你可以吗?”陆北辰笑吟吟地看着她问。
她不可以。
医院的工作没了,酒店的工作推了,思思还在派出所。搭上了陆北辰,她既有了工作又能接触这个案子,一旦跟这份工作没关系了,那么她只有在家等通知的命。道理明朗,她哪有回退的余地?只是这种被人按住了要害的感觉糟糕透了,这就好比打蛇要打七寸,陆北辰就是那个蛇夫。她有点不甘,在面对着这么一份不平等条约,有股火始终在盘旋,灼烧了喉咙。
片刻,还是陆北辰又开口了,“你可以看一下薪酬待遇。”
给了她个台阶,至少不用在“可不可以”的问题上僵持了。她便往后翻了几页,目光落在聘用薪金上时就愕然了,暂且不说那些跟国际挂钩的福利,单是那一串数字就差点亮瞎了她的眼。她默默地数了下几个零,然后,误以为是数错了,用手点着又重新数了一遍。然后,咽了下口水,抬眼看他,他似乎被她的行为逗笑,唇角有明显的上扬弧度。
顾初承认自己有点现眼了,像没见过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