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本应留着魏博世子武璜她们的。”谢翾道。那时候她便想劝“谢丞相,即便是街上临腰斩的犯人,你也觉得有利于国,不该处死呢,夫人之仁。”姚巳不屑地看了文弱的谢翾一样,道:“文人误国,朕要是等着你们想对策,武容那贼子就要打到朕的家门口!”谢翾犹自沉思:这些年,山东旱灾,地震,洪涝,灾害不断,百姓异动、谋反不断。大厦将倾,不是一人之力能够挽狂澜的。国政如此,谢翾有心无力,不知道自己不惜牺牲人生也不能挽救家族的倾颓、国家的衰败是否值得。如果重来一次,她是否还会选择出山。谢翾深深地低头想起:在东山离开的那夜,表哥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写下休书时那错愕的眼神,他本来以为我永远不会离开他。姚巳高昂着头,宣言道:“朕要御驾亲征。”“陛下,不可。”谢翾愕然。姚巳踞坐在龙椅上,说:“听说折家老匹妇有个儿子赶着往叛军军中送,武容那个村妇,倒是恁地艳福消受,怎么不送给朕?”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姚巳会突然说这个。谢翾也好笑她好好地说正经事突然想到男人。劝道:“陛下,亲征要慎重。”“那,臣去打点一切。”谢翾无奈地说。姚巳否认道:“不,用不着你。”谢翾大惊。姚巳笑眯眯地拍着谢翾的肩膀,说:“朕御驾亲征,后方不能无人,除了丞相,朕谁也不放心。”话虽如此,可是……谢翾想起谢老丞相死前说的话,“要想掌控天下,第一要紧的是掌控皇帝,不要让她脱离你的手掌心。”自从姚巳继位,谢翾母女二人的确做到了掌控天下权柄于手心,姚巳虽然是皇帝,但是基本上不管朝政,不过是谢氏手中的傀儡罢了。谢老丞相过世,谢翾顺利继位为丞相,也没有放下权柄,而眼下,姚巳要御驾亲征,特意留谢翾在京城,谢翾不禁沉思:姚巳这是开窍了?自从姚巳御驾亲征,朝廷军队士气大涨,接连大捷,连夺数座城池,相反,武容军中士气低落。营帐,武琥沉不住气地说:“怎么办?姚巳御驾亲征,士气大涨,我军已经连丢了三州。”严淞说:“这也是应当,我军本来就是顶着清君侧的名义,加上百姓苦朝廷苛捐杂税,才成了气候。如今朝廷反击,加上姚巳御驾亲征,鼓舞了士气,我军自然不是正规军的对手。只是想不到姚巳这人竟然有勇气御驾亲征。”武琥不满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涨别人威风,灭自家志气。”武容道:“不得无礼,严军师说得对。”武琥看严淞不满的表情收敛了些。武容接着说:“想不到姚巳那个废物,竟然能够领兵。”武容和武琥两人移步至地图前,用刀剑比划着敌军有可能出没的位置,商量制敌对策。良久,武容叹道:“军师说得有理,我军素质不如朝廷军,装备武器也不如,唯一制胜的法宝不过是哀兵必胜,如今地广人众,这一战略也不能用了。要是有一只专为我所属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那便是太宗再世,我也不用愁了。”武琥明白武容说得军队的重要性,请道:“末将愿现在领一支队伍,不信训练不出一支武家军来。”武琥年轻气盛,武容不愿意挫她锐气,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有志气,我相信你能做到。可是现在开始训练,毕竟来不及了,要解燃眉之急,还要想别的办法。”武容见严淞一直没有开口,知道她一向谨慎,问:“严军师有什么看法?”“局势胶着,世家按兵不动,还在观望,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联姻。”严凇悄悄地看了折文静一眼。折文静碰巧在营帐中谈别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到自己。武容听若不闻。严淞便知道,武容一向不愿意联姻,现在沈青禾找到了,就更不愿意了。可是现在除了获得世家的支持,没有别的办法了。折文静、武琥等众人退下了以后,武容问严淞:“除了联姻,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要获得支持就好了。联姻是最快最稳最好的方式。”严淞说。武容低头沉思说:“我知道了,你退下吧。”严淞出了营帐,见武琥口里叼了一颗狗尾巴草“砸吧”啧嘴。严淞见武琥先自己出营帐,自己又和武容在帐内谈了许久,武琥这会子还在帐外,肯定是有事。于是二人一前一后走远,至一处无人处,严淞疑惑地问:“小将军找我有事?”“无事。”武琥左右张望,就是不看严淞。“那……”严淞觉得奇怪,俩人一向不亲近,政见不合,在帐中就能看出武琥其实对严淞这个武容御用文人,狗头军师很不屑一顾,这时候却会暗地里找她,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武琥蛮不自在的问:“我是想问你,除了联姻,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严淞还是一头雾水,联姻和你什么相干,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说:“眼下将军需要的是各方势力的支持,联姻是最稳妥的方式。”武琥脱口而出:“也不一定是折家。”“折家?”严淞上下打量了武琥一遍,说,“只是折家势力大,离我们近,而且折大公子恰好在营帐,足以说明折家的态度。小将军是对折大公子特别关注吗?”“胡说。”武琥下意识反驳道,“谁对那个老男人感兴趣。我只是担心姐姐,你不知道姐姐已经心有所属了吗?”武琥梗着脖子的模样像极京城的时候的年轻版的武容,严淞这下打消了自己担忧,知道武琥只是一个关心姐姐的妹妹,心下松快起来,回话也轻松起来,道:“我不是不知道将军对沈公子情根深种,只是属下的职责是为了提点将军怎样做对我军最有利。”“我明白了。”武琥说。严淞心中有另一疑惑,见到武琥神态,试探道:“小将军如此关心武将军,属下曾经还以为小将军因为璋娘子的事情迁怒武将军。”武琥神情冷,觉得严淞管得宽,冷冷道:“军师多虑了,我与姐姐关系如何,尚且还轮不到军师来关心。”严淞道:“我只是希望主公没有后顾之忧,同时希望小将军不要做傻事。”武琥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起来,道:“我心里明白得很。阿姊这个人,我一辈子也比不上。阿姊来到种家军,不出三年就将其收归己有,种师种道一个死一个伤,种老妇还对阿姊女儿似的看待。折文静出身高,阿姊当年为了避难曾经在他住的别院庸耕,折文静一眼相中,拼了大家公子的名节不要,宁愿住在军营,也要嫁给阿姊。折都督在阿姊刚开始起义就看好她,不管不顾地把儿子送过来,直到现在也在和示好,难道环州之主是个蠢货吗?沈青禾当年是京城第一公子,本来是许给了太女,沈青禾连未来的皇后都不要当,也要跟着阿姊,结果家里一出事,阿姊就以不安全为由一个逃生,数年不见,沈青禾一个男人,一个人在乱世讨生活,还能深爱阿姊不变,一心想要嫁给她。这种能耐,我有吗?所以我今生都不会和武容为敌,她的心性我很清楚,无论我怎么对待她,她都会当我是她唯一的妹妹。”严淞听完默然良久。两人各自回营帐。武容在帅帐中想事情,听见士兵回报:“将军,有人自称是魏博大公子,特意来投奔将军。”武琥听到消息,以为是武璋,也敢了过来。帐外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带着一位少年。“栾郎?”武容大喜过望,冲了过去,道,“太好了,你还活着。”男子展颜一笑,正是武栾。☆、情敌沈青禾来到武容的府里住了几日后,便听说了武容的军营里住着一个绝美的少年郎。在百姓和士兵的暧昧的议论中,沈青禾也大概知道这个少年郎的来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