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看着来给他看伤口的薛仁,“没想到自视清高的薛太医,如今成了齐王的一条狗了。”“脖子已经没有大碍了。”薛仁收起诊断箱,看了看一脸愤慨的沈青禾,“听说武容没有离开西北,你打算怎么办?”“你是来给姚巳做说客的?你回去告诉她,我死也不会嫁给她的。”沈青禾气愤道。“活着才有希望,你这次是幸运,没有伤到脖子脆弱的地方,下回别这么做了。”薛仁说完收拾东西跟着下人离开了,她理解沈青禾对她的轻视,她何尝不也是看不起自己,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沈青禾也知道活着才有希望,可是他逃不出去,武容又没有来救他。在他被姚巳抓之前,沈素人已经去了西楚国了,她回来救他是来不及了。沈青禾痛苦的躺着床上,心里想到离婚期就剩一个月的时间了,到时候除了死他还有别的选择嘛!“公子,楚公子来看您了。”一个下人打开了房门道。楚公子?沈青禾纳闷的坐了起来,他什么时候认识的楚公子,难道是姚巳院子里的男人?正在沈青禾纳闷的时候,他惊讶的看着一身素衣弱不禁风的楚玉走了进来。“你怎么来了?”沈青禾从床上跳了下来。楚玉看着屋子里的人都出去后,才慢悠悠的道:“她让我来看看你。”“她?”沈青禾不解的看着楚玉。“就是她。”楚玉了无生意的点了点头。“楚玉!”沈青禾不敢置信的拉住楚玉,“那个畜生对你做了什么?”沈青禾痛惜的看着楚玉,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别问了,我今天同意她的话来看你,是想问你,你真的打算嫁给她吗?”楚玉转过头去避开了沈青禾的眼神。“怎么会,我宁死也不嫁给那个畜生,你可是她……”沈青禾话说到一半,见楚玉痛苦的样子,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愤恨的看着窗外。“那我和薛太医,便想法子救你出去。”楚玉凄凉的笑着看着沈青禾,“这段时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朝一日出去了,记得替我们报仇。”楚玉在离开之前,抱了抱沈青禾,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三个月后,武容果真没有来救沈青禾。婚礼如期的举行,沈青禾身穿嫁衣的坐在屋子里头等着姚巳的到来,他头上盖着大红盖头。这一日,他以前幻想过无数回,每一回新娘子都是武容。然而,今天他第一次穿上嫁衣的时候,为的却不是他的容姐姐,沈青禾苦笑的咬碎了藏在牙里的毒药。容姐姐,我等你等到了最后一刻。你要原谅我,我不能在等你了。☆、寻亲自从严淞来奔,武容让严淞休息了几日,便问着急地问沈青禾的消息。听见武容问,严淞脸色很怪,支支吾吾地没有及时作答。武容见严淞形状,脸色苍白,问:“难道是不幸……我自从知道沈太傅有罪流放,又听到噩耗,心中便期盼着阿禾能够逃过此劫,不想还是……”严淞见武容想错了,连忙回答道:“不是这样的。”“那是怎么?”武容连忙追问。严淞叹了一口气,她之前是见过武容与沈青禾的,说实话,她心中是很不看好两人的。后来听说沈青禾宁愿放弃太女君的位置,武容又对沈青禾用情至深的模样,便放下心中成见。如今见两人天人两隔,不禁嗟叹。严淞说:“沈公子不是沈太傅被流放时出的事。他福星高照,被亲友救了,在汴州刺史家住了这一阵,一切安好,只是后来出了变故。”“出了什么事?”武容忙问。“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沈青禾离开汴州,往西北走,途中被齐王的探子抓了回去。姚巳对他念念不忘,有意纳他为侍,喜事办得天下尽知。”严淞见武容听得愣愣地,恐怕她根本就不知道消息,倒是被天下人误解,说,“谢翾特意往环州送了消息,还说……主公不知道吗?”武容的心随着沈青禾的消息跌宕起伏,如今听到严淞这样面色奇怪的问,心中隐隐有一番不详的预感,皱眉道:“我不知道。”“原来你竟不知道!”严淞为沈青禾惋惜,道,“谢翾送了消息给环州,不知道为什么主公竟然没有收到。她说除非主公来京城自首,否则便将沈青禾的首级送往西北给主公做礼物。”武容心骤然凉了下来,她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有明白,问道:“所以,我没有来。”“是,婚事那天,主公没有出现。”武容知沈青禾甚深,知道他是个宁死不屈的性情,姚巳又一向是沈青禾最讨厌的人,自己没有出现,他怕是没有活路。还是不死心地问:“阿禾他,怎么了?”严淞这时候不忍心看武容的神情,道:“沈公子他不畏强权,自尽了。”武容愣愣地说:“他临死前以为我知道了,却不去救她?”世间事如此阴差阳错,世人以为武容贪生怕死,宁愿将心上人送给仇敌,也不愿现身相救。可是谁又知道武容根本就没有得到消息呢?严淞欲要宽慰几句,却见武容背过脸去,沉声说:“你先出去。”武容蹲了下来,一时双眼不能视物,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转过来。她心中又悲又痛:离开京城时她不能带走沈青禾,果然,她的阿禾没了。武容用力抓住案几,青筋暴起,可是无论她此时如何悲痛,都不能缓解沈青禾临死前的绝望。他的阿禾本来是等着自己来救他的。武容终于撑不住,发出笼中困兽的嚎叫。自那之后,严淞从未在武容眼中看见过笑意。一日,武容带着严淞巡视军队,边走,边叹气。严淞见军队验证,士气旺盛,不明白武容有何不足。武容答道:“可惜有军无将。再强的队伍,也是一盘散沙。”严淞虽然不懂军事,但是还是明白领军此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于是问:“不是还有种家姐妹?”武容摇头,“她们还小。”一旦举事,正是缺将才的时候。种家军原有的将领一则年老不堪用,二则,也不是心腹。如今联络朝臣,串通消息,出谋划策有严淞帮武容拿主意,但是带兵打仗,却不是严淞的强项了。无奈何,严淞便看着武容长吁短叹。三月暮春,严淞正在与武容说京城形势,一名士兵进账禀告:“军师祭酒,有一位少女来找你。”武容问:“什么人?”“她说她叫武琥。”“琥娘!”武容站了起来,激动地跑了出去,帐外果然站着一个少女,看见武容,叫了一声“阿姊。”果然是与武容途中失散的武琥。“琥娘,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武容张开双手抱住武琥,激动地说。武琥低了头,脸色似悲似喜。武容握住了武琥的手,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瘦了。”连忙拉着武琥往帐篷里面带,吩咐将士备酒菜。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只是被接风洗尘的这位,是否真心喜悦,却两说。只见武容嘘寒问暖,询问武琥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武琥言辞含糊,闪烁其词,面色难看。武容明白武琥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许这些年过得并不好,武容心疼起来,又自责自己没有尽到长姊的责任,并不再追问。又问起武琥:“是怎么找到此处的?”武琥答道:“我之前便知道姐姐要来环州,必然往种家军借兵,便一时时时留意种家军的消息。后来听闻种家军新来了以为军师祭酒,兵法卓绝,便猜到可能是长姊。原本前几年就要来找姐姐,只是不得空……也不能传递消息,后来得了间隙,便来见长姊了。”武琥话说得含糊,武容记在心头,却不好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