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想无事一身轻地附庸风雅?
但她不忙于种种琐事,周渝祈凭什么能够一心一意地读书,不为琐事困扰?
宋安荣明显察觉到在她那句话落后,周渝祈对她的态度好像是软化不少,不像从前,他总是自持,瞧着温润守礼,却是透着疏离。
宋安荣抵住唇,掩下唇角不着痕迹勾起的幅度。
果然,对付这种周渝祈这种人,要下对药才对,他只有才情拿得出手,她便投其所好就是。
至于宋安荣是否真的倾慕于他的才华?
她历来见过的都是什么人?裴氏未曾出事前,裴阁老才是京城中惊才艳艳的世家公子,得先帝数次称赞,谁不仰慕他?
且不论裴阁老,只说她兄长,被她父亲自幼教导,论才情,周渝祈也不能比。
但事情真相重要么?
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够了。
暮色沉沉将要落下,姜姒妗瞧了眼外间天色,近来周渝祈都会早早回府,今日是有点晚了,在姜姒妗觉得周渝祈又要故态复萌时,外间终于传来声响。
姜姒妗抬头,周渝祈恰好踏进来,暮色将二人神情掩住大半,谁都没有察觉到不对。
但姜姒妗在看清周渝祈时,陡然一愣:
“这是怎么了?()”
周渝祈浑身颇有点凌乱,衣袖也被染湿了些许,也不似落水,反倒是像去玩水嬉闹了一样。
周渝祈有点不自在,但很快被他掩饰住,他摇头否认:
没事,不小心沾到的而已。?[(()”
周渝祈想起回来的时候,时辰还未太晚,如今恰是荷花盛开的时候,路过朱雀桥时,宋安荣一时兴起,邀请他乘画舫游湖,而湖中正盛开着莲花,宋安荣的欢喜之色遮掩不住,他也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去摘了一朵莲花。
衣袖便是在那时沾染了水渍。
周渝祈告诉自己这只是感谢宋姑娘罢了,但他仍是心虚地不敢和夫人对视,他匆匆移开视线。
姜姒妗半信半疑,是怎么不小心才能沾染到水渍?这是朝服,周渝祈平日中格外看重。
但姜姒妗也没有追根究底,她声音很轻却是格外绵软温柔:
“我让厨房备了晚膳,特意备了莲子排骨汤。”
周渝祈很喜欢莲子排骨汤,夏日中时总是馋这一口,闻言,周渝祈眼神不由得闪了闪,他有点哑声。
夫人一心惦记他,而他呢,他在做什么?
他先是将夫人喜欢的兰花送给了宋安荣,今日又揽花只搏宋安荣一笑,他不由得想,在画舫上游湖时,他可有惦记夫人?
周渝祈不知道,正是不知道,愧疚才会不可阻止地汹涌而来。
女子着一身黛青色裙装,青丝些许凌乱地披在肩头,玉簪拢不住一头乌发,散落一缕在脸侧,周渝祈肉眼可见她有点疲倦,但她依旧撑着温柔待他,不叫他有一点烦心。
羞愧难安将周渝祈掩埋,他只觉得自己有点面目可憎。
他一时间都分不清他要做什么了,他有点慌乱,说不清原因,只想要做点什么,努力地想要维护府中平静:
“后日我休沐,正好是七巧节,到时候,我陪夫人去猜灯谜好不好?”
周渝祈比谁都清楚,他的夫人看似温柔,实则娇气得厉害,他不敢想,一旦她知道他和宋安荣走得那般近,会是什么反应?
她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失望?会不会再不愿将心神费在他身上?
()周渝祈脸色有点白(),全部被他遮掩下去↑[((),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感激宋安荣,对宋安荣没有一点旖旎心思,他不会让宋安荣破坏他和夫人之间的情谊。
不会。
一定不会。
他不断地告诫自己。
姜姒妗闻言,她不着痕迹地握了下手帕,忍不住冒上来些许自我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