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承佑一滞,小姜氏和舒丽娘都是华州人,他本以为她们过去是相识,这样也能解释凶手为何在一天之内查清两人底细。
可今日两头这一问,陈三姑不认识舒丽娘,舒丽娘的下人也不认识小姜氏,假如这两人有过来往,不可能两边的下人全都不知情。
这至少说明这一年多来,舒丽娘和小姜氏没有交往过,那她二人又是怎么同时被凶手盯上的?
蔺承佑皱眉思索,刨除过去相识这一点,两个人会不会还有什么共同点,是他暂时还不知道的。
他忙接过严司直递来的笔簿:“这两个月舒丽娘都去过何处?”
严司直记录记得一丝不苟,闻言在簿上点了点:“就像昨晚郑仆『射』说的,这个月舒丽娘只在上巳节那晚出过门,再就是去西市的绸缎庄裁过一次衣裳,这铺子就在粉蝶楼旁边,名叫浣纱斋。上一个月舒丽娘倒是很多次门:去西市买笔墨、去玉真女冠观踏过青、去东市那家‘锦云瀑’裁过衣裳、还去过这几家胡肆吃过胡食、这都是长安的娘子爱去之处——”
“锦云瀑?”蔺承佑目光定在那行记录上。
小姜氏也在这家铺子裁过衣裳。
他将笔簿递还给严司直,翻身上马道:“走吧,先去东市。”
行到半道上,对面掠过一辆犊车,蔺承佑无心旁顾,纵马与犊车擦肩而过,忽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勒住缰绳。
严司直忙也勒马:“怎么了?”
蔺承佑回望巷尾,没看错的话,骑马的那个人是杜绍棠。
杜绍棠策马伴着犊车,犊车里估计坐着杜家的女眷,这原本再正常不过,但杜绍棠旁边那辆犊车是皇叔的。
杜家的女眷怎会坐在皇叔的犊车里?
严司直顺着看过去,恍悟地点点头:“那好像是淳安郡王的犊车。”
蔺承佑一抖缰绳,继续驱马朝东市前行,然而心里忍不住琢磨,杜家门望清贵,杜裕知与皇叔算不上什么熟人,杜家的女眷怎会上皇叔的犊车。
对了,昨日滕玉意说过杜庭兰要在大隐寺住一晚,这犊车恰好是从大隐寺的方向来,假如今日杜绍棠和母亲去大理寺探望滕玉意,那么接杜庭兰回府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是杜家自己的犊车到哪去了?坏了?
皇叔历来躬身下士,碰巧看到了,主动将犊车让出来也无可厚非。
问题是杜家为何肯接受这份好意。
更怪的是,姨母家的车坏了,滕玉意为何不让端福去替姨母弄车,她也觉得可以接受皇叔的好意?
忽又想到,那晚在乐道山庄滕玉意急着给小涯弄浴汤,滕玉意在他这儿是偷,找到皇叔头上时,却让姨父直接讨要。
滕玉意是不是早就知道皇叔脾『性』谦和,所以连“讨浴汤”这种无理要求也敢当面提。
思量间到了东市门口,蔺承佑下马打听好那间名叫“锦云瀑”的铺子在何处,便与严司直往里走。
并肩走了几步,就听严司直说:“说到淳安郡王,上年我一位岷山来的亲戚喝醉了酒,『乱』逛时不小心冲撞了郡王殿下的犊车,那亲戚听说车里坐的人是殿下,吓得魂都没了,怎知郡王殿下只令人把我那亲戚扶到路边,一句也没指责就驱车走了。当时那小巷极为偏僻,郡王殿下仍如此体谅旁人,可见私底下德行也是一贯的好。”
说着便笑了起来:“那日还听几位夫人说,长安城倾心郡王殿下的小娘子不知凡几,将来也不知哪位娘子能有幸嫁给郡王殿下。”
蔺承佑琢磨着昨夜滕玉意准备酒菜等他去的情形,昂首问:“小娘子通常因为什么缘故相中某个郎君?”
严司直说:“这可就多了,比如喜欢某位郎君的才华,或是喜欢郎君的品行,也有瞧中门第的,或有瞧中相貌的。若是门第、品行都不相上下,那么瞧的就是相貌了。”
相貌。
蔺承佑乜斜严司直一眼,很快又直视前方说:“那——依严司直看,我跟皇叔谁生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