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破绽……她怎么没想到,经过这一次,黑氅人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影子,而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以前她只能凭记忆画个画像,可这次他按耐不住,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即便端福没能跟他交上手,但那人武功究竟什么路子,事后总能好好回想,而这一切,没准是查清黑氅人底细的重要契机。关键是,他们知道了那人今日逃遁的路线,只要顺着查下去,不愁查不到线索。
这样想着,她迅速恢复了镇定,问端福:“阿爷回来了吗。”
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她得马上通知阿爷。
端福道:“老爷一大早出城送信去了——”
话音未落,春绒在外道:“娘子,老爷来了。碰巧缘觉方丈也从宫里回来了,老爷在云会堂与方丈说话呢。”
杜庭兰悬着的心落了地:“好了,不论那人到底什么来历,我们先把这件事赶快告诉姨父。”
滕玉意点了点头,忽又想到,今日怪雷一出现,黑氅人就冒出来引走端福,究竟只是凑巧,还是有意为之。如果是有意为之,耐重的骤然现世,会不会与黑氅人有点瓜葛。
这个猜想委实太惊人,然而想起蔺承佑调查的那三桩惨案,想起那传闻中的月朔童君,又隐约觉得这些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行,她得尽快提醒蔺承佑。
想到此处,她抬头看向窗外,寺里人多眼杂,隔壁院子就住着彭花月等人,这边的动静,断乎瞒不过旁人的眼睛。
究竟怎么提醒呢。
她『摸』了『摸』袖子里的小涯剑,很快拿定了主意,悄声说:“去问问蔺承佑可还在寺里。如果他还在,帮我给两位小道长送个信。”
蔺承佑答应了护送缘觉方丈的经卷,自是丝毫不敢怠慢,入了寺,亲自看着众僧把经卷收入藏经阁,眼看时辰还算早,就着手查找与修罗道和耐重有关的经卷。绝圣和弃智心知事关重大,忙也帮着找寻。
□□和尚带人过来送茶,蔺承佑转头看了一眼,忽道:“□□法师身上可带了菱花镜?”
□□一愣:“没带。世子这会儿要照镜子么?”
蔺承佑望着架上的经卷,笑道:“哦,我查案要用,临时没法上街买,只好先跟寺里借一借了。”
绝圣和弃智纳闷地挠挠头,查什么案子会用到菱花镜?
“原来如此。”□□双手合十,“世子稍等。”
过不多久,□□果然让人送了一面小小的菱花镜来了。
蔺承佑将镜子纳入怀里,继续翻着手上的经卷,过不一会,扭头瞟向那边的绝圣和弃智,两人正埋头找经卷,压根没注意这边。
他动声『色』放下手里的经卷,后退一步,转身一绕,一下子就绕到另一排书架后,看看左右无人,这才把菱花镜从怀里取了出来。
拿出镜子才意识到,怎么像做贼似的,而且还没开始照,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冒出来了,心跳好像有点快,嗓子好像也有点干。
随即又一嗤,不就是确认一眼吗,有什么好慌的。他定了定神,左手绕过肩膀,扯开自己的后领口,右手则举起镜子,对准自己的后颈,接着转过头,把视线尽量转向后方,这姿势挺别扭的,但只有这样才能看清颈后那一块。
借着窗格外透进来的光线,他总算看到了自己的后颈。
那个赤金『色』的烙印还在,不但在,甚至连褪『色』的迹象也无。
蔺承佑怔住了,所以蛊印还在。
体内的蛊毒没退。
他脸上一瞬间闪过茫然的神『色』,怔了片刻,慢慢把镜子放下来。
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