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愕然。
原来宋先生自打在御史台巧遇了赵仪瑄后,虽然是被痛斥并警告了一场,但后来回到府里细细寻思,宋申吉却转忧为喜了!
他忽略了太子殿下对自己的那些不悦的斥责,而只抓住了一个重点,那就是太子说——“夜光是本太子看重的人”。
宋申吉做梦也想不到,宋皎竟然能攀上太子!原先他以为宋皎跟王爷有交情已经算是顶天的了,如今……他果然像是摸着了天,太子殿下不是天又是什么?
如果真的宋皎依傍上太子,而不是跟先前一样是太子的眼中钉,那么他宋申吉岂不是也能在京内小小地威风一把了吗?
他决定从此改邪归正,尽量别去责骂宋皎,毕竟太子说了“动宋皎就等于动太子”,他没有那个胆子。
赵仪瑄果然没有说别的,宋皎的心安了下来。
可看着宋申吉这带些谄媚的样子,她却实在不能高兴起来。
她没有宋申吉想的这么龌龊,也不愿意成为他口中一样的人。
如果可以选择,她依旧得是豫王身边的,而不是什么“依傍”太子。
次日清晨往御史台的时候,宋皎得了两个消息,一喜一忧。
喜的是,大理寺的陶避寒突然派了人来告诉她,她可以去大理寺探看程子励。
而忧虑的是,她得知了程残阳突然病倒了。
宋皎本来想先去探望程残阳,可思忖片刻后,还是决定先去大理寺。
假如她亲眼见过了程子励,同他说过话、知道他是好好的,那么她去程府才能有更好的话去安慰程残阳,而不是那些轻飘飘的没有根据的空幻之言。
大理寺。
陶避寒听说门上来了个骑驴的侍御史,便知道是宋皎到了,他抛下手头公务跑了出来。
一眼看到宋皎跟她的坐骑,以及那个脸黑身粗如一头矮熊的侍从,陶避寒哈哈大笑,觉着情形甚是可乐。
宋皎不晓得陶少卿为何一见自己就笑,她揉了揉脸,小心没碰着额头的伤,上前行礼。
陶避寒道:“宋大人,你来的挺快啊。”
宋皎道:“少卿传信,不敢不快,还要多谢少卿通情达理,许我一见程兄呢。”
“别,”陶避寒举了举手道:“可不是我许你见的,我也没这个资格,是太子殿下特许了你的。你可真吃香啊,殿下都那样了还惦记着你。”
宋皎应付的一笑:“哪里,不敢。”敷衍了两句,觉着不妥,便问:“殿下怎么了?”
陶避寒张张嘴,可又想干嘛让她听了去呢,她们并不是跟东宫一派的,若知道太子受了重伤还是给皇上打的,岂不是要笑死过去。
于是他耸耸肩:“这个跟你无关,走吧,带你进去。”
这次陶避寒并没有再让宋皎入狱,而是命人将程子励带了出来。
大理寺的后厅之中,宋皎见着了形销骨立的程子励。
原本的程子励相貌端正,算得上是个俊逸的青年,但是现在他的髭须都生得老长,脸有些发青,因为瘦削,颧骨几乎都显了出来。
他身着的是一袭囚服。
宋皎看到程子励从门口出现就已经站不住了,当看清楚他的情形的时候,又惊又痛,忙跑过去:“程大哥!”
程子励没想到自己回京后见到的第一人竟是宋皎,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夜光,是你!”
陶避寒在两人身后,看着这幅相见欢的情形便道:“宋侍御,给你一刻钟时间,抓紧些,时候到了他还得回牢里去受审。”
他背着手慢悠悠晃了出去。
剩下的宋皎跟程子励两人久别重逢,都有些情绪激动的,还是程子励先问:“父亲如何?可好吗?”
宋皎不得不说了个谎:“老师还好,你放心吧。”
程子励点了点头,又喃喃:“我知道父亲肯定在生我的气。”
宋皎想起来,忙问:“程大哥,之前说你失踪了,是怎么回事?还有……”她握着程子励的手,带他走到桌边上请他落座,问道:“嫂夫人呢?怎么没听说过她的消息?”
程子励张了张口,却见宋皎站在他的跟前,正好挡住了桌面。
她抬手把桌上的茶盅拿起来,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飞快地写了四个字:鹤州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