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里逃生似的,感慨了这句又对宋皎道:“你可听见了?这件事多亏了王爷,你须立刻去豫王府,替我叩谢王爷天恩……不,连我也要一起去叩谢。”
宋皎有些吃惊。
魏氏看着她,温声道:“皎儿,这是礼数,咱们一定得好好叩谢王爷的。”
宋申吉嗯了声:“既然这样,那明儿就去,现在我实在得好好地休息休息。”他扭头跟魏子谦道:“子谦也去安歇吧。”
魏子谦躬身称是。
此时里间又传出一阵哭声。宋申吉有点不耐烦:“哭哭哭,我还没死,只管哭!”
那是朱姨娘的哭声,换作平时宋申吉早飞了去了,今日却一反常态。
魏氏反而劝道:“不如去看看她吧,到底是自个儿的心头肉。”
宋申吉说道:“看了又如何?谁叫宋洤素日不听我的话,在外头招摇撞骗胡作非为!如今差点连累老子!”他又看了宋皎一眼:“你也回去吧,记得明日早起,随我同去王府。”
没有特意再跟魏子谦打招呼,他便转到里间去了。
魏氏向着弟弟点点头,又交代了宋皎几句,才也一并入内。
宋皎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问道:“舅舅吃了晚饭了?”
魏子谦忙道:“吃过了,你呢?”
宋皎说道:“我也吃了,家里一切可都好?外公,舅妈还有孩子们如何?”
魏子谦笑道:“都好都好,你还只管记挂他们,那两个小家伙直嚷嚷着要来,我怕他们吵闹,就没带着。你、你这头上真不碍事吗?”
宋皎含笑:“小伤,过两天我安闲了,出城找他们去。”
魏子谦连连点头:“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孩子们指定要高兴坏了。”
两人说了几句,各自分别,宋皎出了院子回自己房中,洗了个澡。
躺在榻上晾头发的时候,她思忖着这两天一夜发生的事。
平心而论,宋皎并不太相信,救宋申吉出来会是豫王殿下出的力。
在她离开王府的时候豫王的态度,就像是把一块寒冷的坚冰塞在了她的心里,至今仍冰冷渗人的,只是不肯去承认跟面对而已。
豫王会当面踹自己,背地救人?何况那诏狱是太子管的,王爷就想伸手也未必能伸进去。
至于宋申吉口口声声说明儿去豫王府谢恩,要去他自己去,她是绝对不会露面的。
只是就算她说出来宋申吉也未必肯听,所以索性不费这个口舌。
她实在过于疲倦,连额上的伤隐隐作痛都顾不得,闭上双眼,很快入了梦乡。
次日天不亮,宋皎起身,草草洗漱避开了人便要出门,她可不想等着宋申吉来拉自己去王府,她还是要脸的。
今日她准备回御史台。
本来宋皎想多休几日的,可程残阳因程子励的事儿而隐退在家,她便觉着自己不能再躲懒了。
昨晚上的宴不成宴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越是危急时刻,她越是得稳着,至少尽力替程残阳撑起来。
宋皎先打发小缺去还驴子,自己便乘坐雇了的车往御史台而行。
那车夫听说她是去御史台,便搭讪道:“大人,您是御史台的官儿啊?”
宋皎坐在车边上:“是。”
车夫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如果是御史台的大官儿,可就要忙喽!”
宋皎不知他指的是什么:“怎么忙了?”
“您还不知道?”车夫满脸稀奇,说道:“早上我们那一伙赶车的都疯了,前儿不是吏部颜尚书家里出了一件事吗?起初都说是一个……宋什么小官做的,可是今早上,大家都在传,原来那宋什么的只是顶罪,真正的强奸未遂的另有其人!”
宋皎本是挨在车门边上懒洋洋的坐着,听了这句竟坐了起来:“你说什么?”
“这还不算完呢,最离谱的是下面儿,您猜那些人说的真正的坏人是谁?”
“是……”她不敢再问下去,而觉着迎面来的晨风正在变的冷而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