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宗绯玉走了,司蛮才微微倾下身子。
不远处,她的几个弟弟还傻傻的站着,前头几个是不想面对太上皇,太上皇病危,他们来看了,也仅此而已,说到底,太上皇现在屁股下的椅子不一样了,若他还是皇帝,说不得他们几个还想着皇位装作孝子贤孙,现在,他们这些皇子将冷漠体现的淋漓尽致。
七皇子倒是想过来呢,只不过……几个哥哥看他的眼神让他不想迈动步伐。
所以司蛮成了唯一一个想过来就过来的人了。
“父皇,想让绯玉好好的么?”
司蛮不仅给他掖被子,还给他整理领子:“这可是大哥唯一的骨血,你忍心让大哥的骨血就这么没了么?七弟你也舍不得吧,可怎么办呢?他还没长大,还没成亲,随意几个豆痂都能要他的命,你瞧,父皇,人命真的是很脆弱的一个东西,就算熬到了成年,皇帝给他娶了王妃,可绝育药可是甄妃的特长,用起来也简单极了,您说是不是……”
太上皇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毒妇’二字。
“父皇,其实我一点都不恨你。”
司蛮突然抿嘴说道:“你看,你不给我的,我现在全都拥有了。”
她勾唇笑了笑:“父皇,给你个选择吧,要绯玉还是要老七。”
说完,她起身慢悠悠的走了出去,等到了歪头,她微蹙着眉,满是担忧的看了眼七皇子:“七弟……皇姐有件事想不通。”
“皇姐请说。”
“为何我在父皇身上闻到了臭味,是否父皇身上生了褥疮。”霎时间,所有皇子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明明司蛮没有质问他,可七皇子还是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虽然每日都翻动,可父皇一直都躺着,难免会生些褥疮……”七皇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司蛮低头承认错误:“抱歉,皇姐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想着,若七弟不方便的话,明儿个就让几位兄长轮流来伺候吧,我也可以。”
“不用了,皇姐,我可以的。”
七皇子忙不迭的拒绝道。
他如今唯一的作用就是伺候太上皇,一旦太上皇去了,他恐怕就完了。
几个皇子在寝室里守了一夜,太上皇也活得好好的,又不好走,干脆自己择了一个宫住了进去,司蛮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选择了当初囚禁废太子的那座寝殿,宗绯玉陪着她一起,也算是让宗绯玉陪了义忠郡王一晚上。
当天夜里大约二更的时候,皇帝宗瑾来了。
他在太上皇寝宫里待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宫开大朝会。
朝会开完了,他又骑快马直奔玄清行宫,等他到了行宫刚和司蛮他们碰上面,陈嬷嬷从太上皇寝宫跑了出来,满脸泪水的喊道:“快来人,太上皇不行了。”
兄弟几个一股脑的进去了。
太上皇好似回光返照,他不仅精神好了,甚至能说话了,虽说还是有些不清晰。
他的手指了指陈嬷嬷:“赐死。”又指了指七皇子:“守朕的皇陵。”最后,手指落在宗绯玉的身上:“封郡王。”
司蛮看的出来,他其实是很想指着自己喊‘赐死’。
可他不敢。
他在害怕。
他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后,司蛮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在他的眼里,司蛮是个可怕的女人。
甄妃确实可怕,可他知道,甄妃的恐怖都是因为他的纵容,所以甄妃才敢恶毒,可司蛮不一样,她被迫害了二十多年,哪怕陪在佛前也阻止不了她的算计,她将自己算计到了长公主的位置,将义忠的孩子握在手里。
太上皇觉得,他只要点了司蛮随葬,很可能下一秒,死的是他们老宗家的男人。
随着太上皇的话音落下。
七皇子脸色煞白的瘫软在地上,宗绯玉晕晕乎乎的仿佛在做梦,陈嬷嬷一脸淡然,好似早已料到。
最终,太上皇环顾了一下自己的这些孩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太上皇,薨了。
司蛮垂眸,掐着帕子熏了熏眼睛,泪水顿时落下:“父皇——”
“父皇——”其他皇子们也都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