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瑰漫不经心道:“无钱寸步难行,你也知道。你自己的心思,逼我共情,你觉得合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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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同身受实在是一句空话,蕴素既是得道高人,不可能不懂。
于是她把魏瑰带到了她小时候。
梳妆镜前,侍女举着两个珠光宝气的步摇问:“郡主喜欢戴哪个?”
蕴素道一声“不喜欢”,立马有人拿了别的新奇玩意哄她开心。
“不戴!”
蕴素坐在母亲怀里和她抱怨首饰太重,手里捏着糕点,小嘴说个不停,盘算着晚上想吃的菜肴。
天气闷热,有侍女给她轻轻打扇子,园里的荷花挨挨挤挤地开了满池。
高床软枕,身份尊贵,父母恩爱,都如镜花水月,一触即碎。
老王妃病逝了。
“郡主六亲缘薄,仙鹤相,主孤寡,生于高门贵族,虽鲜花着锦,但此消彼长,于至亲恐有妨碍。”
小蕴素听不懂相士的话,只觉母亲拉着她的手颤抖着欲松,厅堂里的众人脸色不好,便去寻求父亲的依靠。
“滚开!”
戴着玉扳指的大手把蕴素推到了地上,地上还有先前男人砸茶杯留下的碎片,蕴素的手压在那些碎片上。
侍女仆从不敢来抱她,她手上腿上都疼,看着鲜血汩汩地从手上流出,她眼前一黑。
视线一转,她成年了,在王府的后门被仆妇拒之门外,言语奚落。
“郡主?王府哪来的郡主?王妃只有世子一个孩子。”
“世子相貌英俊,文武双全。”
“王妃和世子去寺里进香,踏青游玩,你要是郡主,你怎么不一起去啊?”
她去了,她看见世子伴在母亲身侧,撒娇说要一个妹妹。
“陆知玉有两个姐妹,我一个也没有。不然,我就要娶陆妹妹。”
王妃温和慈祥地点了点世子的额头:“人小鬼大。”
蕴素假装路人缓慢地从他们身前经过,只要母亲有一丝的迟疑,她都会相信母亲不是真心丢下她。
然而王妃的神色全然没有破绽,她已经忘了还有一个被关在山里的女儿。
因为相士的话,把她留在山上十几年,以为终于能回家,却发现父母已经有了新的孩子,所有人不知道自己。
她的存在被彻底抹除。
蕴素无法不怨、不记恨,她破口大骂,诅咒相士的话全都应验,像个疯子一样跑出去,在街上狂奔。
魏瑰满脸赞同:“咒得好。”
她残忍地又加了一句:“你猜,彼时你诸多疼宠的小鲛人,因为卦象所示的大灾,被你无情镇杀的时候,咒了你什么呢?”
心魔顿住了。
“你在这张白纸上描摹出来的就是你自己,”魏瑰淡声道,“曾经的掌上明珠。”
心魔霎时收回了神通,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魏瑰的手心被鲛人的长睫刮过,有细微的痒和热。
“姐姐,可以睁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