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的体面,”魏瑰叮嘱道,“别盯着看,不礼貌。”
泓之乖巧地点头,悄声在她旁边说:“几个姑娘的发髻和衣裳都是一样的。”
“是大户人家的婢女。”魏瑰指着地上的刀再问她,“能看出什么?”
“衙役大都配宽些的刀,用来劈杀,这个细长的,用来刺更方便,这不是官差的刀,船上应该是进了水匪。”
在水边讨生活的都知道,一怕天灾,二怕人祸,这人祸正是水匪,杀人越货,心狠手辣。
魏瑰也赞同了她的话。
四六转了一圈回来疑惑道:“这堆人里怎么没见护卫?”
画舫本就值钱,花船更是招人眼,不可能没有配备护卫。
“许是保护着船主先走了。”魏瑰淡淡回道。
生死存亡时刻,下人的命是不值钱的。
四六把头一抬:“你怎么这么淡定?”
“见得多了,不奇怪。”
太久没见人间的鬼狐狸默默低下了脑袋。
泓之捧着心说:“这船肯定是哪个大官偷造的,不敢大喇喇地放在河上,叫他正房夫人看见,这种人都胆小惜命。”
留下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全都断送了性命。泓之啐了一口。
魏瑰偏头瞧她:“你从哪学的这些?”
泓之眼神乱飘:“烟雨楼的戏文是这么唱的。”
四六来了兴致:“烟雨楼是哪?”
烟雨楼是青林县陆上的销金窟,东家会做生意,经营得不比青林河畔的画舫差,吃喝玩乐样样俱全,白天晚上都很是热闹。
泓之对那里的冰糖肘子念念不忘,因为是北方的吃食,一般食铺人家不做,也做不来。
“少去。”
“是是。”
泓之装作没看见四六那狐狸对她使的眼色。
魏瑰径直朝着飞庐内的楼梯走去,对地上的尸体视而不见,泓之跟着她,每跨过一具就把身体稍稍矮下,当作拜了拜。
二楼比一楼更是富丽堂皇,隔断用珠帘,脚下铺软云,中厅摆梅花、架古琴,甚至房门上都奢侈地镶嵌了玉板。
玉板上写了花名。她们左手边这一间是“芍药”。
魏瑰有礼地敲了敲,随后推了推门,一股浓郁的脂粉香味伴着铃铛声传来。
推得动,就是可以进的意思。但进后能不能出,就看魏瑰她们的本事了。
房主人就在进门不远处,面朝下趴在地上,发髻散乱,头上的珠钗首饰都被拔走了。女子的衣着色彩明艳,飘带曳地,光着脚系着铃铛,许是船主养的舞姬。
泓之在身后小声说着“可怜”,魏瑰环视一周,只见到被打翻的脂粉盒,白色的粉上落了大脚印。
魏瑰盯着那脚印看了半晌,四六见状上前嗅了嗅便难耐地偏过了头:“香味太浓……唔,你发现了什么?”
“你记得谷澍安排带我们坐船的人吗?”魏瑰的声音略微有些浮动,“他的脚和这个几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