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开学了,陈小鹏的学费也没着落。梅芸芳心急火燎地,愁得嘴都起泡了,饭桌上她就又提了一句:“听说陈阳手里有好几百块钱,他房子都卖了,以后怕是不会回来了,还会管你吗……”
“你有完没完?”听她说这个,陈老三就冒火,“要问陈阳要钱,你自己去,别每次都怂恿我,没哪次有好事。要不是你,我的腿至于这样吗?我跟陈阳和福香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陈老三这个没用的,明明每次他自己也心动了,起了贪恋,现在全怪到她头上。梅芸芳不乐意地说:“我这都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马上就要开学了,小鹏的学费都没有,你说怎么办?你那双儿女都要抛下你走了,以后你我也只能指望小鹏。小鹏不上学,怎么有出息?他没出息,你我老了怎么办?”
陈老三被她说得连饭都吃不下了,心里更是悔恨到了极点。要知道福香那傻丫头有今天,他当初说什么也要好好对她,可现在……
陈老三躺到床上不说话了。到了傍晚就拄着拐杖出现在了陈阳家门口,也不进去,也不去敲门,就巴巴地站在门口,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
陈阳看到他就来气,但对方站的是村里的路,又没在自家院子里,不好赶人,只好装没看见。
谁料,陈老三还来劲儿了,第二天早上又来了,还是站在路上,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看他们兄妹越过越好,舍不得了,早干嘛去了,还天天跑到他们家惺惺作态。陈阳恶心得想吐,更不放心妹妹单独在家。但他又必须得出门,福香的户籍要迁走,还有他自己也得大队开证明才能去兰市不被当作盲流给抓了。
他干脆把陈福香送到了四奶奶家:“你今天就跟四奶奶呆一块儿,我不接你,你不要回去。卫东,麻烦你帮忙看着点。”
岑卫东点头:“行,有我呢,你去吧。”
两人虽然没明说,但已经达成了默契,那就是不能让福香一个人单独呆在家里面,无论什么时候总要留一个人。
陈阳大队公社,跑了半天,总算把手续跑下来了。但回家没多久,陈老三又来了,还是站在外面,瞅着他们家,那副样子可怜极了。
他这一站就是三天,搞得邻居们不少看了都心软,觉得他可能是真的知道错了。
陈阳可不相信,他了解陈老三,这个人最是自私自利,现在打感情牌也不过是看他们兄妹要走了,怕他们真的一去就不回,再也不管他了,以后没人给他养老了。
为了敷衍他,也为了让福香顺利离开,陈阳直接把公社给他开的证明给陈老三看:“放心,我还走不了,送了福香就回来,你不用天天守在我家。”
陈老三这下放心了,嘴上却虚伪地说:“不是,阳阳,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这房子卖了,以后没地方住,我把小鹏的屋子腾了出来,你回来住吧,一个人在外面也不是事,住家里咱们自己人也有个照应。”
陈阳发现陈老三的段位变厉害了,说话都比以前中听了,他很庆幸福香就要走了,不然还真要跟陈老三纠缠不清。
“等我回来再说吧。”陈阳随口打发了他。
但等第二天,天不亮,他们没有通知任何人,就带着四奶奶和陈向上走了。火车票是下午的,他们准备先去县城拍照,再下馆子吃顿饭,毕竟今日一别,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
陈阳长这么还没拍过照片呢,他也想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尤其是他以后进了部队,就没法天天见到妹妹了,得留张照片随身携带着。
陈老三完全不知情,他上午吃过饭后又跑到了陈阳家。因为他发现他这苦肉计还是有用的,这不,陈阳都跟他主动说话了。
谁料他一过去就看到陈大根的儿子们在搬东西,他心里陡然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连忙拽住走过来的陈大根:“小队长,这,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陈大根斜了他一眼:“我买房子的事,全村都传遍了,你没听说吗?”
“可是,可是……那阳阳和福香呢?”陈老三看着进进出出的陈大根家人,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只是不敢相信,昨天还搭理过他的儿子,竟然都没跟他说今天他们就要走了。
陈大根很不耐烦他的装疯卖傻:“你说呢?当然是走了啊,不然我们家怎么搬进来的?”
“真走了……”陈老三失魂落魄地松开了手,像是瞬间老了十倍,佝偻着身体往家里走。
刚走几步,他就看到一群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面色不善地往他家冲去。
“你们,你们干什么?”陈老三想上去拦住他们。
“陈燕红是你们家的人吧?”领头的年轻人问道。
陈老三点了点头:“对,你们,你们找她吗?”
“让开。”一个年轻小伙子直接把他推到了地上,然后一群人乌压压地冲了进去,大声嚷嚷着,“有人举报陈燕红搞破鞋,没结婚肚子就被人搞大了,咱们是来斗破鞋的。”
“斗破鞋……”后面的人跟着大声嚷嚷道。
屋里的梅芸芳和陈燕红听到这三个字,如遭雷击,母女俩下意识地关上门,却被外面冲进来的年轻人给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