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刚过完年,主要是挖地,平整土地,清理沟渠等杂活,事情不多,陈阳便去了民兵团参加为期半个月的集训。公社武装部派出了两名专干来训练他们,训练任务并不轻松,出操、方步是每天必备的项目,除此之外,还有练习起木仓、肩木仓、放木仓的基本动作,直至熟练以后才会进行射击训练。
陈阳每天都大汗淋漓的回家,根本顾不上家里。
好在陈福香会的越来越多了,至少能把家里的两分自留地和两只母鸡照顾得好好的。这让陈阳放心不少,但新的忧虑上来了,民兵团虽然有值夜补贴,但那得大半年之后去了。
今年他挣的工分会明显减少,也没功夫出去打零工补贴家用,得想其他办法挣钱。
靠着大山,最容易的办法就是打猎。此后,隔几天,陈阳就会上山一趟,抓只野鸡或是野兔之类的小野物,拿到公社去卖给食堂或是供销社。
他把这个度控制得很好,一个月大概卖个次,能有个六七块钱补贴家用就行。饶是这样,时间长了,公社也知道民兵团里有个打猎很厉害的小伙子。
生活步上了正轨,转眼间就过了元宵。
今年的元宵节也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任何庆祝,只是家里稍微宽裕的人家会吃的好一点。
过了元宵,在农村,这个年是彻底过去了,地里开始忙活起来,孩子们也要上学念书了。
正月十七,是开学的日子。家长们吃过早饭后都会领着孩子去学校报名交学费。
陈阳起了个大早,做好早饭后,先把刚长出来的胡茬给刮了,又换上了自己补丁最少的那件衣服,最后还不放心地整着衣领问陈福香:“哥哥这样好看吗?”
陈福香星星眼:“好看,哥哥最好看。”
“嘴真甜,吃饭,吃完了,哥哥送你去上学,咱们家福香也要进学堂了。”陈阳摸了一下她的头。
吃过饭,陈福香也穿上了路婶送的那件棉袄,背上她自己做的小书包,跟着陈阳去了公社小学,直接去找校长。
这时候乡下入学并不严格,八九十岁才上一年级的也不少。不过校长了解了陈福香的情况后还是有些犯难。
一是她的年龄,17岁,都到说亲的年龄了,再来念小学,跟一堆鼻涕娃混在一起总觉得不合适。
再一个,陈福香以前从未上过学,没有基础,安排她上哪个年纪也是问题。这么大的姑娘了,总不能送到小学一年级吧。
看出校长的为难,陈阳说:“校长,我妹妹在家自学了好几个月,小学五六年级课本上的字差不多都认识,字也练过了。算数这块,我教过她一些,她还跟村子里其他小孩也学过,有一定的基础。只是那些年,家里穷,我妈走得早,后来父亲又另娶,我也只上到了小学二年级就辍学了,福香完全没机会上学。现在我成人了,挣了点钱,手里相对宽裕了,就想让我妹妹来念点书,也不求她能有多大的出息,就希望她能多学点知识,明事理。”
校长秒懂,敢情这孩子是被家里面的大人耽搁了,妈死得早,爹不给钱让她念书啊。
哎,真是可怜的一对兄妹,看着陈福香嫩生生的小脸和澄净入水的眼睛,校长同情心泛滥。
加上作为一名教书育人者,校长最喜欢好学的孩子了。听说陈福香自学过,来了精神:“那我考考,这儿有我们上学期四年级期末考试的试卷一份,让你妹妹做完,摸摸她的底。”
“成,谢谢校长。”陈阳答应了。
校长把他们留在办公室,丢了两份试卷给陈福香就出去了。
陈阳怕打扰到陈福香,也到外面,站在屋檐下等。
同村来报名的家长看到他,都觉得很奇怪:“陈阳,你咋在这里?”
陈阳指了指办公室说:“我带福香来报名,校长说先让她做套卷子摸摸底,看看哪个年级更合适。”
“你要送福香上学?”同村的都很惊讶,福香都那么大了啊,同龄的姑娘都开始说婆家了,她还跟一群小孩子凑在一起上小学,这不是惹人笑话吗?以后还说不说亲了。
陈阳点头:“她很喜欢读书。我小时候没念成,不能让福香也留下我这样的遗憾。”
陈阳把让妹妹读书说成去圆自己的梦,是自己的心愿,免得回头村里这些多事的人又在福香面前念叨花钱,劝她别读书之类的。
这倒是能解释得过去。村民们点点头,当面没说什么,回头就却少不了议论。
大多都说陈阳不会过日子的,送那么大的傻子妹妹去学堂,浪费钱。也有讨论陈阳到底有多会挣钱的,这才建了砖瓦房,又送妹妹去念书,哪样不花钱啊。
“你们在说什么要花钱?”梅芸芳给陈小鹏报完了名,去供销社买了两盒洋火,回来就看到同村的几个人,她追了上去,正好听到最后一句。
几个村民知道她跟陈阳彻底撕破了脸,大年三十那天都差点闹起来。不想去触她的霉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梅芸芳见他们一个个面色不自然,又不吭声。有点不高兴,觉得这些人是特意瞒着她,语气尖酸了些:“怎么,还不能说啊?怕我没钱问你们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