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陈老三接回来后,梅芸芳就一直等着陈阳上门。亲爹都摔成这样了,儿子不说一天到晚在跟前伺候,总得来看看,关心关心吧。
但没有,陈阳除了当天清晨露了那么一次面,后来就再也没出现过。
梅芸芳等了三天,陈阳兄妹一个都没过来,更别提给钱给东西了。她气得重重地把碗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没好气地说:“看看你的好儿子,明明知道你摔成了这样,连看都没来看你一下,我看你这儿子是白生了。”
陈老三闷不吭声。
这样的话,梅芸芳已经说过好几遍了。其实他心里也不舒服,都说养儿防老,他还没老呢,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儿子却不管他,既不给医药费,也没提点啥好东西来看看他。
这样的儿子还靠得住吗?
见他不说话,梅芸芳心里一阵烦躁,指着碗说:“吃东西,老的小的都要我伺候。”
陈老三拿起碗,看到里面都是南瓜,几乎找不出米饭。他有点反胃,现在吃的南瓜都是今年新种的,并没有很黄就摘下来了,水分重,也不怎么甜,吃起来跟啃老棉絮一样,味道本来就不怎么好,更何况他又连续吃了好几天了。
拿起筷子又放下,陈老三实在没什么胃口,叹了口气说:“你给我炒点豆子吧。”
医生说的要多补钙,肉、骨头、鱼是别指望了。
陈老三如今上个茅房都要搀扶,方体会到能跑能走,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他现在只想快点恢复。
“没有,找你儿子去。”梅芸芳没好气地说,还挑食了,也不看看她现在多累,天天要上工,回家还要伺候老的小的,就没一刻消停的。
她也没骗陈老三,今年的豆子还在地里,没成熟,去年的已经吃了卖了,哪里还有。
陈老三不说话了,闭着眼,靠在了昏暗的墙头。
梅芸芳看他这样,气不打一处:“不吃是吧?行,你不吃节约粮食。”
她恼火地把碗端了出去,重重地搁在灶台上,看着乱翻翻的灶房,心里一阵烦躁:“燕红,燕红,洗碗……”
喊了两声都没人应。
“人死哪儿去了?”梅芸芳火大地丢下抹布,走出灶房,问蹲在屋檐下玩蚂蚱的陈小鹏,“你姐呢?”
陈小鹏头也没抬:“出去了吧。”
“又出去了?这死丫头肯定是出去躲懒了。”梅芸芳气得咬牙切齿。男人不争气,女儿也不贴心。
自打陈老三出事后,这几天,一逮着机会,陈燕红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去哪儿野了。有时候连工都不上,一不见就是半天。
梅芸芳倒是没往旁的地方想,只以为女儿是不想干活,所以藏起来偷懒了。
这个闺女也是个养不熟的,不过好在这么大了,要说亲了,等嫁出去就好了。
因为打定了主意要把陈燕红嫁出去,梅芸芳也没像往常一样破口大骂,免得女儿懒惰的名声传出去,男方家里不满意,婚事告吹,不但拿不到彩礼钱,家里还要多一口人吃饭。
不过陈燕红的不听话和偷懒,让她坚定了早点将女儿嫁出去的决心。收拾好家里,梅芸芳就出门去找了媒人。
村子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很快就会传遍。
这不,下午陈向上过来就跟福香提起了这事:“你听说了吗?陈燕红要嫁人了,梅芸芳已经跟媒人在商量彩礼的事了。”
陈福香歪头看着他:“这么快?不等冬天吗?”
农村夏天忙,而且经过差不多一年的消耗,大部分人家里也没啥钱和余粮了,手头紧,办不起喜事。所以很多人娶亲都喜欢安排在秋收分粮以后,一则是刚分了粮,手里有钱,二则是冬天相对比较闲,有空办婚事。
陈向上挠了挠头:“不清楚,应该等不了那么久吧,都在商量彩礼了。”
“好了,别打扰福香学习,自己玩去。”岑卫东曲起食指,敲了敲他的脑袋。
陈向上抱着头躲开:“一天到晚都只知道学习,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玩啊。”
他有点坐不住了。
岑卫东不想他在这里打扰福香,但也不能让他走,不然回头被村里人看到他跟福香单独呆在屋子里,保不齐会怎么乱传。
“没事干是吧,去把菜地里的杂草拔了,正好可以给你的猪当猪草,一举两得。”岑卫东给他安排了一个活。
陈阳家的自留地就在门口,这样一来,也不算他跟福香单独相处了,还能踢掉陈向上这个话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