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阳阳,你,你是不是搞错了,你弟弟就只吃了你们家几个鸡蛋,一点肉而已,这跟破坏集体财产没关系。”更别扯什么反革命分子了,太牵强了。
陈大根也觉得,陈阳吓唬梅芸芳他没意见,可乱扣帽子就不像话了。
陈阳看出了他们的想法,指了指门上挂的锁:“这不是陈小鹏砸坏的吗?这把锁是队里的集体财产,陈小鹏却不爱惜,还故意搞破坏,我合理怀疑他是潜伏进我们队伍的坏分子。”
对哦,这里是保管室,保管室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属于他们生产队的,确实是集体财产。
陈阳这么说,除了夸大一点,没毛病。
陈阳朝陈向上吼道:“还不快去!”
“诶。”陈向上转身要跑。
梅芸芳见了,赶紧跑过去拦住他,又朝陈阳告饶:“阳阳啊,你弟弟知道错了,他错了,他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了吧……他吃了你们的鸡蛋我赔,还有兔子肉我也赔,坏了的锁我们也赔。你们可是亲兄弟,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回头我一定好好教导他。”
这下梅芸芳是真的慌了。
要被扣上大帽子,陈小鹏就毁了。这可是比陈老三被闫部长关在公社更严重十倍百倍的事。
她不得不低头,可看着儿子被陈福香打成这样,手腕上的牙印还在流血,就这么算了,还要赔钱她又不甘心。
将陈小鹏推了出来,梅芸芳指着他脸上手腕上的伤说:“阳阳啊,你看,小鹏也被福香这孩子打得不轻呢,手腕都被她咬出了这么大个口子。他也受到了教训,你看这回就这么算了,成不成?”
陈阳这回终于拿正眼看她了:“不用算,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负,福香打了陈小鹏我们赔。”
梅芸芳诧异地看着他,今天陈阳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接下来一句话就让她知道,陈阳哪是好说话了,分明是想弄死他们。
“但一码归一码,公归公,私归私,福香打了人该赔钱,陈小鹏的医药费我们全出了。回头你拿着卫生院的单子来跟我算钱。向上,还愣着干嘛,不是让你去公社叫民兵吗?”
听到最后一句,梅芸芳差点给陈阳跪了,也不想再讨什么便宜了,赶紧说:“阳阳,三娘说错话了,都是我们的错。小鹏这孩子不听话,该打,福香是他姐姐,教训他一顿是应该的,他大根叔,你帮忙说句话,对不对?”
眼睛一扫,梅芸芳看到了躲在人群中的女儿,顿时怒火中烧,都是这死丫头,回来乱说话,害的她要在这里跟陈阳赔罪告饶的。
“燕红,快点去把咱们家的鸡抓一只来。你弟弟吃了阳阳家的鸡蛋和兔子肉,咱们用鸡赔。”
说出这句话,梅芸芳心疼死了。她的母鸡啊,自己都舍不得吃,天天像祖宗一样供着,就盼它下点蛋,补贴补贴家用,这下又少一只了。
“哦。”陈燕红赶紧拔腿往家里面跑。
梅芸芳这才收回了目光,祈求地看着陈阳,又用力拍了一下陈小鹏:“你这臭小子,还不快跟你姐姐哥哥道歉。”
“哎哟……”陈小鹏脑袋上鼓起的包被打中了,疼得他龇牙咧嘴,还不得不听他妈的,乖乖说,“哥,姐,对不起。”
“你看这小子知道错了,阳阳啊,三娘今天谢谢你和福香替我教他。这臭小子只知道吃,我跟你爸天天忙着上工,也没功夫管他,今天辛苦你们了。”
梅芸芳一旦想讨好个人啊,真的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陈阳本意并不想把陈小鹏送到公社。一是因为陈小鹏年纪小,犯的事也不算大,顶多关几天就完了,不可能真的给他定什么大罪。反革命这几个字也就吓吓梅芸芳。
二来也是怕梅芸芳狗急了跳墙。她最重视这个儿子,儿子出了事,疯起来的女人什么干不出来?
他不会为了出这口气,拿自己和福香的安全去赌。
陈大根也不希望将事情闹到公社。因为他也清楚,不可能真给陈小鹏定那么大的罪,一点小事总闹到公社,次数多了,领导也会烦的,还是别为了这点小事败好感度了,不划算。
于是他装模作样地劝道:“陈阳啊,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亲兄弟,这次就原谅小鹏吧,他毁坏的东西让他赔。再有下次,不用你说,叔亲自带人捆了他,送去公社。”
陈阳也借机顺驴下坡,等陈燕红气喘吁吁地抓住一只母鸡送过来后,他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样:“看在大根叔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不过锁你们得自己买个新的换上,不然以后保管室丢了东西,都是你们的。”
“买,待会儿我就去公社买把新锁回来。”梅芸芳赶紧答应。
陈阳点头,目光掠过陈小鹏,若有深意地说:“听说上个姚家坡那边有户人家半夜闯进了一个贼,被打死了。”
陈小鹏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梅芸芳讪讪地笑了,知道陈阳这是警告她,连忙保证:“我回去一定好好教你弟弟。”
陈阳瞥了她一眼,直接下了逐客令:“没事就走吧,我还要收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