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清楚,他现在在城里没有立足的资本,要执意这样留下,除了给妹妹增加负担外,并没有其他用。
到了火车站,买好了票,在等车的间隙,陈阳拉着陈福香不停地叮嘱:“你钥匙要放好,别弄丢了,也不要放在门口,万一被不怀好意的人发现了怎么办?每天晚上回家后记得反锁好门,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你找卫东,哥哥下个月就来,不要害怕,知道吗?”
陈福香重重地点着小脑袋,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陈阳看到她哭,心里更难受了,用力把她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傻丫头哭啥呢?哥哥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我,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的家。”
他要努力攒钱,在城里买个新房子,这样他们兄妹就能继续住一起了!
列车的汽笛声传来,陈阳松开了陈福香,退后一步,抬起手背擦掉她眼睛上的眼泪,又用力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等我。”
说完,他跳上了火车,进门前,回头冲陈福香和岑卫东挥了挥手:“卫东,福香就交给你了。”
岑卫东站到陈福香身后,抬起手挥了挥:“放心吧,你回去把家里安排好,下个月见。”
“下个月见。”陈阳转身进了车厢。
他买票晚,没买到坐票,自然不能靠近窗户,只能站在过道里,瞅着车外的妹妹。
几分钟后,列车启动,火车缓缓开了出去。
陈福香隔着窗户看到陈阳越去越远,忍不住跟着不舍的人群小跑着追了上去。
但两条腿哪跑得过火车,很快,火车就消失在了铁轨上。
“哥哥……”陈福香跑累了,停下了脚步,按住胸口不停地喘气,眼睛里还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岑卫东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等她平息心情。
几分钟后,见她的情绪好转了许多,他才开口:“走吧,我送你回去。”
陈福香转身,看到他,仿徨无依的心仿佛找到了支撑点:“嗯。”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城里,路过百货大楼时,岑卫东将车子停了下来:“刚才我看你屋子里的灯泡好像坏了,我去买个灯泡,你等我一下。”
陈福香还沉浸在跟哥哥的分离中,眼睛红红的,正好不想见生人,便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真乖。”岑卫东摸了一下她的头,推开车门下车。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纸包着的钨丝灯泡。他打开车门后,将灯泡递给了陈福香:“拿好了,这可是玻璃做的,很容易碰碎。”
陈福香接过灯泡,好轻,而且上面的玻璃特别薄,感觉稍微用力一下就会将灯泡捏碎。她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灯泡,车子开动后,更是紧张不已,就怕哪里有个坑坑洼洼,车子一颠,她手里的灯泡就撞碎了。
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灯泡上,等车子停在筒子楼下,陈福香已经从跟哥哥分离的悲伤情绪中走了出去。
见她情绪好转,岑卫东也没提陈阳,继续让她拿着灯泡上楼。
到了202,打开门,岑卫东拿过椅子,踩上去,利落地把坏了旧灯泡取了下来,然后将新的灯泡换上,再跳下椅子,拍了拍手说:“你拉一下开关试试。”
陈福香拉了一下开关的绳子,啪地一声,电灯亮了,橘黄色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屋子里,屋子里的家具似乎也镀上了一层暖意。
“这就是电灯啊,真神奇。”陈福香在乡下听人说过,城里人都不用煤油灯,而是用电灯,没有油烟味,也不用擦火柴点燃,又干净又明亮。
陈阳从今天买的那堆东西里找出火柴盒和蜡烛,放在床边的抽屉里:“因为电不够用,每天晚上十点,居民区就会停电,另外像刮风下雨也很可能会砸断电线,造成停电。我把火柴和蜡烛放在这里了,停电的时候你就点蜡烛。下次我把我的手电筒给你拿过来,晚上起夜方便。”
虽然可能会停电,但这也丝毫不影响陈福香的好心情。她点头高兴地应道:“好,谢谢卫东哥。”
岑卫东把电灯关了,又叮嘱她:“要是停电了,你可以找厂里面的人帮忙修,也可以等我过来弄,千万别碰触电,很危险的,几分钟就能电死一个人。对了,你把我的电话记一下,要是有急事就去厂里打我的电话。”
岑卫东找出纸笔将自己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写下来,交给了她,又说:“回头你也把你们工厂里的电话抄下来给我,有急事我才打。”
“哦,好的。”陈福香小心地把纸折了起来,放进抽屉的小盒子里。
忙完这些,天边的太阳快落山了,筒子楼里传来了喧闹声,有归家的孩子,也有下班回家的职工,锅碗瓢盆也跟着动了起来,炒菜的各种香味交织弥漫在一起,让这里充满了生活气息。
陈福香问:“卫东哥,你在这里吃饭吧,我去食堂打饭。”
“就煮点面条吃吧。”岑卫东倒不是想吃饭,他是想教她怎么用炉子,免得回头他走了,她不会,一阵瞎忙活。
陈福香也没意见,哥哥走了,她没什么胃口,要不是岑卫东在这儿,晚饭她都不打算吃。
“好吧,可是这时候没有菜了,卫东哥就吃鸡蛋面可以吗?“陈福香问道。
岑卫东自是答应:“可以,我去外面找点木柴回来,你等一会儿。”
没多久,他拿了几张废报纸和一小捆木柴回来,然后蹲在炉子旁,对陈福香说:“看我怎么引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