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栗子发出抗议的叫声。
陈福香反应过来,连忙帮它撸了撸毛:“对不起啊,栗子,我不是故意的。”
陈阳请岑卫东吃饭,固然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但更多的是为了表达谢意。要不是岑卫东的系统恶补,他肯定不能这么顺利地拿到小学毕业证。不想欠人情,请客是个最简单的办法。
所以陈阳请大家吃完西瓜后,回头就跟队友说了,他想请客,但没有肉票这个事。果然有个家里有亲人在肉联厂工作的民兵于老三随后悄悄拉着陈阳说:“你明天早点来,天不亮就来,给你留一些瘦的,不好卖的,不用票,你别嫌弃啊。”
能不要票就买到猪肉,他还有什么好嫌弃的。陈阳当即感谢地说:“谢谢你啊,老三,回头请你吃西瓜。”
“行,你要多少肉,我给你留在我家,你早点来我家拿。”老三见他那么识趣,干脆把这个事揽过来了,免得回头去肉联厂被人看到说闲话。
肉这种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过陈阳也知道,这个嘴不能张得太狠了,得寸进尺会让人反感的。
他说:“一斤肉吧,要是方便,那些不要票的骨头或是下水什么的,有多余的都可以给我整一点。”
说着他塞了一块钱给老三。
第二天,老三给他买了一斤瘦肉,还有一斤半骨头,一斤下水,非常实惠了。
岑卫东谢过他之后,将东西拎回家,天才刚亮。
有了猪肉,这请客的东西就有一半了,剩下的,他琢磨着去河里看看能不能弄点鱼虾,这样再添一个菜就可以了。
于是,吃过早饭,陈阳又拿着家伙去了河边。
陈福香则将按照他的吩咐,将小半块肉,还有半斤下水,拎过去送给了四奶奶,然后邀请岑卫东中午去他们家吃饭。
之所以没请四奶奶和陈向上,陈阳给出的理由是,非年非节,家里又没什么事,请四奶奶和向上太扎眼了,别人会说他连老子都不请,却请外人的。岑卫东中午一个人过去,就没这顾虑了。
四奶奶接过肉:“你们家中午要请客,还够吗?”
“够的,四奶奶,哥哥去河边了。”陈福香笑着说。
陈向上一听陈阳去了河边,马上来了精神:“福香,把栗子借给我呗,我去河边找阳哥,再顺便看看河边有没有野鸭蛋。”
“好吧,栗子,你要乖乖听向上的哦。”陈福香摸了摸栗子的头,把它递给了陈向上。
栗子骄傲地昂起头,吱吱了两声,任凭陈向上抱起了它。
陈向上见它没反对,高兴坏了,背起背篓就跑:“奶奶,我去河边找阳哥了。”
“这孩子,太野了,一天都坐不住。”四奶奶直摇头。
岑卫东刚煎好药,端起来放在桌子上凉一会儿,听到这话,笑了:“男孩子,活泼点不是坏事。”
陈福香见他暂时不会吃药,便说明了来意:“卫东哥,你中午记得到我们家来吃饭啊,我先回去了。”
她要忙着收拾家里,准备素菜呢!
“好,谢谢你哥哥,我会准时到的。”岑卫东一口应下了。
等陈福香走后,他就去了公社。
第一次正式上门,意义非凡,怎么也不能空着手。可惜,陈阳这个请客请得太突然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公社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他去了镇上,镇上的供销社比公社只大那么一点点,东西也不多,关键是他没票,很多东西不能买。
最后,岑卫东只能用全国粮票换了一些当地的票,买了三尺蓝色的小斜纹布,这个颜色既可以给福香做一身春秋穿的外套,也可以给陈阳做衣服。具体怎么安排,看他们兄妹自己吧。
买了布,又买了半斤不要票的糖果,用牛皮纸包着,岑卫东赶回了三队,还不到十一点。这个时候就过去,似乎早了点,他琢磨了一下,要不要换身衣服。
穿军装,更正式,也更能凸显他英挺的气质,但这么热的天,还穿这么厚,似乎有点过于郑重了。那穿军背心,又似乎轻浮了一些,不妥。
衣到穿时方恨少,岑卫东有点后悔自己以前偷懒走到哪儿都一身军装,老妈叫他做两身衣服,他也总不乐意。看吧,这下犯愁了吧。
他来这边是为了治病,当初也没想到会一下子就住好几个月,因而带的衣服也不多,除了一套军装,一件背心,就只有两套衬衣,一件是纯白的,还有一件是部队里穿的军绿色的衬衣。
只有白衬衣不属于军装,就它了。
选定了衣服,但白衬衣有点皱了,穿着不好看。岑卫东拿着搪瓷缸子出去,倒了一杯开水回来,然后将衬衣铺在桌子,用搪瓷缸子的底部,一点一点地压过皱了的地方。
花了十几分钟,出了满头的汗,他总算把白衬衣给熨直了。满意地换上了洁白笔挺的白衬衣,岑卫东拿着礼物精神奕奕地出了门。
四奶奶在灶房门口摘菜,闻声抬头跟他打招呼:“小岑,你……你今天真俊。”
“是吗?四奶奶我先走了。”岑卫东很满意四奶奶的反应,冲她笑了笑,大步出了门。
四奶奶目送他的背影出了院子,眼底闪过一抹深思,脑子里骤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小岑这孩子该不会是瞧上福香了吧?
他今天这模样,就像传说中的雄孔雀一样,看到心仪的对象就开屏,不但把白衬衣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走之前,还特意刮了胡子,一张脸弄得干干净净的,格外在意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