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分了家就没一件好事。现在搞得他们家都快成村子里的笑话了,她现在一出门,那些八婆就会假惺惺地说“三娘啊,听说你们家陈阳今天搬新家,请客啊?”
这些人,明知故问,故意来戳她的心窝子,真是可恶死了。
而且这还没完,以后但凡陈阳过得好了,那些跟她不对付的,就会拿这事来奚落她,笑话她。
陈老三其实比她更丢人。她到底是后妈,隔了一层,跟继子不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陈老三可是亲爹啊。
搬家请客这种事都不叫亲爹,他的脸往哪儿搁啊。
陈老三不耐烦听这些,站了起来,拿起背篓就往外走。
梅芸芳见了,立即喊他:“你去哪儿呢?饭还没吃呢。”
“上山捡柴,不吃了,你们吃吧。”陈老三头也不回地说。
梅芸芳气得跺脚:“这个没用的,说两句就跑,我当初怎么看上这么个东西。”
“妈,我想吃肉,咱们中午也吃肉吧。”陈小鹏听说了陈阳请客的事,嘴馋了,但上次被陈福香打了一顿还赔了一只鸡,他不敢再上门,只好找他妈要吃的。
梅芸芳瞪了他一眼:“就分了那么点肉,现在吃了,过年吃什么?而且还要拿点去孝敬你外公外婆。”
“他们村又不是不分肉,干嘛每次都把咱们家的肉给他们送去。”陈小鹏不满地抱怨。
以前陈阳在家,分得多匀一点就算了。他们家今年才分了四斤猪肉呢,平摊下来,一个人就一斤肉,得吃好几个月,塞牙缝都不够,还分给别人,陈小鹏当然有意见。
可他的意见没用。
梅芸芳拍了他一记:“那是别人吗?那是你外公外婆,没他们就没有我,没有我,哪有你。”
“知道了,知道了。”陈小鹏不耐烦听这些,蹬蹬蹬地跑进了屋。
梅芸芳气不打一出,怒吼道:“燕红,干嘛呢,当自己是地主家的小姐啊,放了假天天窝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出来帮我做饭。”
陈燕红不情不愿地出了屋:“哦,来了。”
这三天两头吵架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可真怀念没分家的那些日子。
请完客的第二天,又有好消息传来。
大队那边传来了消息,陈阳和陈建永被县里面评为了先进人物,要不是过年了,时间来不及,资料没交上去,搞不好他们还能获得市里面的表扬。
除了荣誉,县里面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奖状,一个白色的印着红色的“舍己救人”四个红字的搪瓷缸子,一张毛巾。
东西虽然不多,但这是奖励,意义非凡。
陈支书拿着这些东西时,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那模样简直比他自己得奖还开心。
他亲自把东西送到三队,又说了一堆激励陈阳和陈建永的话,最后才飘飘然地走了。
不光是这些奖励,公社的民兵队知道陈阳和陈建永两个人打死了两头野猪的事迹后,都觉得这两个小伙子是可造之才,所以让他们加入民兵队。
加入民兵队虽然没工资发,平时也要下地干活,但是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而且还能在公社那边露脸,要是在公社干部的眼里留下了好印象,以后选村里的干部、招工什么的,也有优势。
陈建永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陈阳有些犹豫,公社那边空闲时都要搞训练,巡查,维护公社的治安。他就没法出去打零工或者多挣工分了,仅靠每天上工挣的那点,只能勉强填饱肚子。但他还想让妹妹过上好日子,送她去上学。
陈大根见了,直骂他:“你傻不傻?在农村有什么前途?咱们一年到头从早忙到晚,到了年底,也攒不了几个钱。别说像城里人那样穿新衣了,连痛快地吃顿肉都困难。你一直窝在乡下,能给福香什么好日子?你还想让福香上学,那你说,是城里的学校更好,还是咱们乡下的学校更好?”
这还用说吗?大家都知道城里好,城里再苦,每个月都会发各种粮票和钱,饿不死人,比乡下强多了。
见他垂着头,陈大根又说:“陈阳,你得看远一点。你是福香唯一的依靠,只有你过得更好了,她才能过得更好。你大根叔我是没遇上好时候,我要遇上你这机会,怎么也要混到公社去。”
他的这番话打动了陈阳。
陈阳一咬牙,真心实意地说:“谢谢大根叔,是我想岔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