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无聊的饭店老板正饶有兴致地盯着电视屏幕。
播报员:23日下午3时,曼海市公安局召开发布
会,通报了“3·16”埋尸案的最新进展。经过DNA比对,七具尸体的身份已经全部确认,均为近两年陆续上报失踪的年轻女性。由此,一起针对年轻女性实施绑架,继而杀害后,通过掩埋进行毁尸灭迹的重大刑事案件宣告侦破。据警方通报,尸体发现于距市中心二十公里外的向荣村一户村民家的花棚内。该花棚的所有人丘某有重大作案嫌疑,发现尸体的当日,丘某因一起交通事故,意外身亡……
张军和刘义也看向屏幕。
播报员:据了解,各级领导一直十分重视此案的侦破工作。发现尸体后,市委副书记亲临现场指导工作,要求公安机关迅速组织刑侦专家通宵开展尸检工作,并着力安抚受害者家属情绪。目前,警方已对对犯罪嫌疑人的房屋进行了彻底搜查,不久将公布完整的案件通报,请关注本台后续报道……
“老板!把电视关了!”刘义不耐烦地说道。
“什么样的畜生会祸害这么多女孩啊……”老板摇着头关掉了电视。
“头儿,因为那个失误就把你停职,上面也未免太不通人情了,你为了这个案子可是付出了全部啊。”
张军苦笑,“规矩就是规矩,做错了就要受罚,只是停职已经很不错了。再说,这个案子是我破的吗?是它自己冒出来的,这个结果让我脸上哪有什么光?这么个破案法,我宁愿自己没参与过。”
“
头儿,尸检报告出来了,从这些女孩的身体组织里,均发现了和金淑英体内相同的物质,是一种神经药剂,具体名称还无法核实,因为国内没有这种药的记录,也不知道邱文良一介农民,是从哪里搞到的。”
“金淑英没有交代更多情况吗?她是唯一的幸存者,也是邱文良的枕边人,她才是揭开这起案件谜底的钥匙。”
“这几日我们和她谈了几次。得知邱文良已死,她倒是很快交代了她所知道的一切。据她讲,邱文良平日靠卖花为生,会定期开车去市里送货。两年前的一天,邱文良突然带回了一个女孩的尸体,并且当着她的面埋在了花棚里,并威胁她不准对外讲。她说邱文良这个人表面上人畜无害,但私底下控制欲特别强。出于恐惧,加上举目无亲,金淑英根本不敢过问邱文良的事情,就只能眼睁睁放任邱文良不断带回女孩的尸体,以求自保。半年前,邱文良得知自己患癌,命不久矣,就开始变得多疑,最后萌生了加害金淑英的想法,或许是想破罐子破摔吧。”
“如此说来,关于作案过程,这个金淑英知道的也不多。”
“邱文良一直将金淑英藏在家里养着,都没出过村子。村主任他们也只看到了表面,没认清邱文良的真实面孔。”
张军喝了一口酒,说道,“这个女人命不该绝啊。”
“只是可怜了其他女孩的家属,白发人
送黑发人。”刘义也喝了一口。
“头儿,说来也奇怪,没有虐待,也没有性侵,只是单纯地绑架,并用药物结果性命,这个邱文良的杀人动机着实令人费解。”
“也许在娶金淑英之前,作为一个大龄留守青年,长期压抑之下,心里早已经扭曲了,一个金淑英也救不了他这种人的贪欲。”
“这个邱文良,挑选的目标除了都是年纪相仿的年轻女性,彼此之间没有什么联系,属于随机杀人。而且这家伙作案手法隐蔽,我们到现在依然搞不懂,他是如何毫无痕迹地锁定并转移目标的,居然没有一个目击者,甚至连作案地点都不知道。”
“这才是让人窝火的地方,可邱文良死了,金淑英知道的也不多,恐怕这个秘密要被邱文良带到坟墓里了。案子应该很快就会撤了。”
“这真是我办过的最憋屈的案子。”刘义一边锤着桌子,一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金淑英会被遣送回国吧?”
“头儿,你有所不知,就在发生事故的前一周,邱文良已经给她上了户口,人家现在不是黑户了。民政局那边已经承认了他们的合法夫妻身份。”
“这样也好,所谓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希望她经历了这个事情以后,在这边可以开始新的生活。”说罢,张军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准备起身离开。
“忘了跟你说了,我已经向局里递交辞呈了,我决定脱下这身警服
。”
“什么?头儿,你喝多了吧?别开国际玩笑了。”
“我累了,罪犯是永远抓不完的。我拼死去守护他人,却要失去自己的家庭了,这个代价太大了。”
“可是头儿,没了你,我以后可怎么办啊?你知道,我才跟了你没几年,好多东西还没学呢。”
“你小子悟性好,肯吃苦,我放心。但千万别学我,照顾好家里。”
张军摇晃着走向门口,刘义欲言又止,只是百感交集地看着张军宽大的背影。
张军走出饭店,抬头看向天空。
雨水拍打在张军的脸上,他张嘴尝了尝雨水的味道,是苦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