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眼看她,困倦但无限耐心:“上厕所?”
谎言像刻进了dna,钟尔几乎是下意识地说:“我要去机场接我妈,你继续睡吧。”
许听廊心下一沉。
她语调很淡,说不清是个什么语气,但可以确认的是,与柔情蜜意全然无关。
他做出昨晚的决定,纵然抱了破釜沉舟的决断,但内心深处终究是抱着侥幸心理的,相信她的性单恋症状不至于灵验到当场发作,何况她在整个过程、包括事后的反应,也不像会翻脸无情的样子。
他好像,还是太乐观了。
目送她进去浴室,不一会里面传来花洒淅淅沥沥的水声,许听廊也没了睡意,坐到床边等她出来。
她出来得很快,肩臂、小腿等未被浴巾遮盖的皮肤一个劲往下淌水,反射一层莹莹的光。
大概是没料到他在等她,脚步微微一滞。
“你怎么也起来了?”她问他,谈不上关心,更像是没话找话。
昨夜的亲密好像全部烟消云散,只剩漠漠的疏离。
许听廊微微一笑,把忐忑、愤怒和不甘隐藏得很好,到了这种时候,他实在不想继续玩粉饰太平的游戏,干脆开门见山:“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你腻了没?”
这个问题,钟尔本打算今天起来以后好好感受清楚的,但现在因为那点节外生枝,她现在完全没有闲暇思考风花雪月。
亲情的破碎滤镜作祟,她的情感认知闭塞而迟缓,无法分清自己的心。
良久,她摇头:“我不知道。”
许听廊笑一下,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没关系,腻了可以直说。”
钟尔本就心烦意乱,他又步步紧逼,狗急还跳墙,她当即反击:“不知道,我说了不知道你还一直问!那你又希望我继续纠缠还是停止纠缠?”
“我先问你的。”
“那我说了我不知道。”
“……”
他们之间的问题又回到原点。
她不确定,他也不肯先低头。
他们的关系,无限靠近,却又迟迟无法重叠。
钟尔寻了个借口支开司机,自己打了辆车。
没有目的地,只让司机兜两小时的圈。
她的脑袋抵着车窗,阖目发散思维,想匡秀敏和stel。
等心情稍微好一些了,开始想许听廊,想17岁那年,也想最近几个月几个月,间或还有昨夜混乱而隐痛的片段闪回而过。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司机应她的要求把她送到片场。
她的喉咙好像有一个自动装置,替她应付小方对匡秀敏的关怀。
“飞机提前到达了,我去的时候她已经在了。”
“她说不来剧组,长途飞行很累,现在在酒店睡觉。”
“你们白天别去打扰她,晚上我下戏了去陪她就行。”
……
小方深以为然,完全没有怀疑。
钟尔这会其实不太想见到许听廊,她怕他又追问她,她在网约车上认真思考过他们之间的问题了,但她只是越发混乱。
但同在一个剧组,又是对手戏最多的男女主,怎么可能没有交集。
双方都想要一点成年人的体面,表现得云淡风轻,但小方还是看出了不对劲,等到休息时间,他趁旁边没人,贱笑着跟钟尔咬起耳朵:“你昨天得逞了吧?
钟尔瞥他一眼,不说话。
小方摸着下巴,自以为聪明:“看你对他这个冷淡劲我就知道。啧啧啧,你这渣女属性,果然连最难泡的男人也没得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