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纤一张脸庞托在手心里,幽怨地瞪着何瑶光,这人摆明了要晾着她,“好姐姐,你陪我一起嘛。”
何瑶光浑身一哆嗦,差点撕裂手里的曲谱,“好好说话!”接着她继续看手里的谱子,尽量不与那双泛着潋滟水光的眼睛对视,曲谱被她捏出浅浅的皱痕,何瑶光极力克制住自己一颗躁动的心。
这是一部极为有名的戏曲电影,叫做《女驸马》,是在黄梅戏传统剧《双救主》基础上改编而成的。
其中一段经典的唱词“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流传的极为广泛。而许知纤的意思是她们两一起表演那段“洞房花烛”的剧情,可这就大大削弱了这部戏曲本身的表现魅力。
“你是想饰演那女扮男装的驸马,还是想饰演那天香公主?”何瑶光挑眉问她。
“我觉得吧,天姿国色的公主当然得你来出演,那驸马头衔才能冠到我头上。”
许知纤干笑两声,光纤cp她一直是右位,这次表演就是她打个漂亮翻身仗的时候啦,想到这,她就傻笑起来。
何瑶光一脸宠溺地看着许知纤,“那段最经典的词,《谁料皇榜中状元》你不考虑唱吗?”
许知纤眉浅浅蹙着,她应道:“双人舞台就够了。”
“知纤,你不用考虑我,因为我也希望能看见你展现出彩的一面。我们不是早说好,你放手去做,我会跟在你身后陪着你的。”
许知纤内疚起来,她总觉得自己剥夺了何瑶光的部分荣光,要她这样为自己牺牲。明明上一世,是她耀眼的站在中心位上。许知纤闷闷的点头,不很开心的样子。
何瑶光略俯下身,用力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好啦,我们去排练吧。”
温热的呼吸擦在许知纤颈侧,她愣在原地,见何瑶光身影在光里要散尽了,方才站起身,急忙跟上。
室外风有些大,拂乱了发丝,许知纤将长发拢进风衣外套里,挽紧何瑶光的胳膊,一把女士伞下站了两人,可她们不嫌拥挤,反倒乐在其中,挤挤挨挨朝另一幢大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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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绵绵,屋外的天暗沉得厉害,可练习室内撒满
敞亮的光。
“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哪。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
一身之戏在于脸,一脸之戏在于眼。许知纤美眸流转,以眼传神。她是南方人,语调柔美,又糅杂几分江淮官话的色彩,这传统经典的味道就不自觉流露了出来。
曲子尾调轻快婉转,好像真有那么一俊俏少年郎殿试夺魁,红妆加身,本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眼下却唯愿有情人共婵娟。
一式反云手,一招正卧鱼,她潇洒扬袖又抖落,顾盼之间满室生辉。
何瑶光望着她,有刹那晃神,她眼似桃花,眉如远山,容貌姣好,喜袍披身,就虚构出了那么一个清隽倜傥的驸马。
许知纤走进,凭空生出的衣袖倒是颇为招摇,她在何瑶光脸上轻轻一拂,笑道:“回神啦!怎么沉迷我的神仙颜值无法自拔啦?”
何瑶光没答话,反倒云步轻移,款款走过去,“龙凤花烛耀眼明,洞房之中喜盈盈。她那里深锁眉梢神不定,她那里满怀喜悦做新人。她那里心惊胆又颤,她那里她那里一心一意结同心。她那里假把诗书读,她那里脉脉含情看郎君。”将旁白唱罢,她又递出怅惘的一眼给许知纤。
连日来的委屈都唱进这句词里。
许知纤浑身一颤,作出手持一卷书的模样,忙迎上接着唱道:“素珍这里心已碎,公主深信鸾凤配。你我都是闺中女,怎效鸳鸯比翼飞?”
何瑶光半掀起红盖头,眉梢上抬,双眸也跟着转动,她自有一股含羞带怒的意,烛光衬得她妩媚多情却又眸光清冷。
……
她两人配合默契,均是满身风流意。这假凤虚凰的一折戏演的尚算出彩。可那相敬如宾的情节偏偏被她们展现出缠绵的意味,脱离故事本质。
没有观众,没有摄像头,没有相配的服装,可她们自搭戏台,唱的是心中无悔。
许知纤心动不已,她差点以为荒唐事要成真,凑到何瑶光身边,趴在她膝头上笑吟吟的。
“瑶光,我们演一出是一出,要是有某一出成了真,那多好啊。”
“怕是要与芸芸众生斗个你死我活了。”何瑶光眉眼疏朗,却又对这一想法感到好
生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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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备三天的个人技表演即刻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