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从小到大，变成了一串。
不知道是正午的阳光太烈还是因为激动，他身上开始出汗，但却并不觉得热，反而发冷，觉得一阵阵寒意从水面之下透了上来。
水泡从一连串大泡变成小泡再消失的时候，这种寒意和他心里的恐惧对上了频道，他甚至能听到自己惊恐的呼吸。
粗重而急促，不知道是不是吓得流鼻涕了，他听到还有chui鼻涕泡的声音。
他松了手，跳起来往后退开了好几步，像是怕有什么东西从水里，从那些水糙里钻出来。
林城步又过了一会儿才从水里抬起了头，爬上船的时候，元午已经靠着舱门点上了一支烟，看上去有些泄气地叼着。
&ldo;你不怕真把我憋死么？&rdo;林城步坐到船头，咳了两声。
&ldo;你不是鬼么。&rdo;元午说。
&ldo;也是，&rdo;林城步甩甩头发，&ldo;差点儿忘了。&rdo;
接下去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林城步躺在船头把自己摊在阳光里，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元神出窍了。
元午叼着烟也没抽，烟烧了长长的一条烟灰，垂头丧气地挂在他嘴边。
&ldo;送水的！&rdo;岸边有人喊。
烟灰掉在了元午手上。
&ldo;放码头。&rdo;元午也喊。
林城步睁开了眼睛，侧过头看着他：&ldo;你刚是不是害怕了？&rdo;
&ldo;嗯，&rdo;元午应了一声，&ldo;毕竟没杀过鬼。&rdo;
林城步笑了起来：&ldo;你不相信我是鬼，对吗？&rdo;
元午叹了口气：&ldo;你们鬼是不是也分正常鬼和自来熟还不知道自己烦人鬼？&rdo;
&ldo;我只是觉得很孤单。&rdo;林城步说。
&ldo;新鲜鬼吧？&rdo;元午重新点了根烟，抽了一口，他感觉自己已经不想再跟这个jg神病患扛下去了，随便吧。
&ldo;挺新鲜的，&rdo;林城步坐了起来，&ldo;给我支烟行吗？&rdo;
元午把烟盒扔到他手边。
林城步拿了一根出来点上了：&ldo;你会孤单吗？&rdo;
&ldo;不，&rdo;元午看着他，&ldo;我就觉得多了一个人很烦。&rdo;
&ldo;也许吧，你不会觉得孤单，&rdo;林城步吐出一个烟圈，接着又在烟圈中间吐了第二个，&ldo;你应该知道吧，写故事的那些人。&rdo;
元午看着他。
&ldo;每写出一个鬼，&rdo;林城步在阳光下半眯着眼睛，&ldo;这个鬼就会从故事里出来，跟在他身后。&rdo;
元午没回答。
这句话挺熟悉的，他已经不记得是有人跟他说过，还是他从什么地方看来的。
&ldo;你写了那么多鬼，&rdo;林城步又吐出一个烟圈，从烟圈中间看着他，&ldo;身后都站不下了吧。&rdo;
&ldo;所以你被挤现形了吗？&rdo;元午说。
林城步笑了起来。
&ldo;投胎去吧，我求你了，&rdo;元午掐了烟，站了起来，&ldo;给我下一个鬼腾个地儿，站不下了不是么。&rdo;
&ldo;不用啊，&rdo;林城步说，&ldo;我就是下一个鬼，我就是在水糙里来回晃的那个。&rdo;
元午看着他：&ldo;那是个女鬼。&rdo;
&ldo;哦，女鬼啊，&rdo;林城步似乎有些尴尬，但低头想了想之后他又说，&ldo;那我是后来被女鬼带走的那个。&rdo;
元午转身进了船舱。
&ldo;你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rdo;林城步提高声音。
&ldo;套路。&rdo;元午用脚把舱门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