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只是注视着病床方向的眼神更加专注了。
刚才顾誉手指的轻微抖动并不是错觉，因为大约过了半分钟，顾誉搭在被子上的手直接抽动了一下。
秦深双眼微微睁大了些，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是人在快醒来时无意识的神经反射，顾誉要醒了。
顾誉醒了。
秦深在发现顾誉有清醒迹象，第一时间就按下床边的紧急呼叫器，在通知呼叫器那边顾誉有苏醒迹象的两分钟后，主要负责顾誉的医生护士们鱼贯而入，原本显得有些空旷的病房瞬间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秦深自觉帮不上忙，安静的退到病房的角落，静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刚醒来的顾誉被医生护士们包围着，检查着身体。
顾誉毕竟是术后初次醒来，精力不济，没等医生护士们将他折腾个遍，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这是身体保护机制的作用，顾誉的身体在这次车祸中受到重大创伤，昏睡就是他自我保护机制产生作用的体现，他的身体恢复需要大量的能量，而睡眠能减少能量消耗。
顾誉伤的重，刚醒来话都讲不了，而且中途就又睡过去了，估计是上头有认真吩咐，主治医生非常上心，还亲自上阵查看了一遍，等到现场基础检查结果出来，又拉着秦深去了解顾誉醒来的各个细节。等护士们对顾誉血液、尿液等□□做好采样，也收拾好一干检测仪器，一大群人才又呼啦啦的走掉了，只留下被叮嘱过注意事项的专门看护顾誉的叶护士和刚从外面回来的陈贺请来照顾病人的男护工。
“你们照顾他，我出去打电话。”秦深对两人点了点头，转身迈步走出病房。
秦深说打电话并不是敷衍，他径直走向病房外通道的尽头，那里有一个小阳台，没有人，而且还算安静。
他拿出手机，翻出联系人列表里最近记录的一个新号码，直接打了过去。
约莫过了10秒，对面接通了电话。
接到电话时，陈贺正在会议室里。他主持完成了一场紧急会议，刚宣布完会议结束，甚至旁边的助手还没开始收拾文件，就感受到了贴在大腿侧来自手机的震动。
看了看来电提醒显示的人名，陈贺示意还在整理会议记录的秘书先行出去，等对方出去关上了会议室的门，陈贺接通了电话。
“秦先生？”
这是陈贺留给秦深的自己的私人电话，区别于对外的一般都是助手秘书帮忙接听的工作电话，无论谁打来他都能第一时间接到，但随着顾誉公司扩大发展，陈贺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能得到他私人联系方式的人越来越少。
陈贺记得自己曾对秦深说过，关于顾誉的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通知，对方现在打来莫不是顾总在医院出了什么事？
“顾总在医院出了什么事？”陈贺轻而易举的想到了前因后果，遂而略过一干无用的客套话，直接问道。
“他刚才醒了一次，又睡过去了。医生说情况稳定。”
秦深也料想到顾誉不在，全靠陈贺暂时顶着压力维持公司运转，会有多繁忙，也没多说其他，用最简短的语言说出了对方想要的信息，然后就直接挂了电话。
顾誉觉得此时自己像是在做梦，而又不像在做梦，他清楚自己并不是清醒着的，眼前一帧一帧的画面不断在他眼前闪过，然后挤进他的脑海里。
也许顾誉能猜到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人的记忆，而记忆的主人叫做顾誉。
那分明就是他的记忆，只截止到27岁，几乎所有的都一模一样，只除了最后的画面是一场可怕的车祸，一场原本根本不存在他记忆里的车祸。
于是他隐约想起来他之前似乎是醒过来了一小会儿，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在他眼前晃荡，因为意识不够清楚，身上的痛感是钝钝的，人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模糊不清，没等他挺清楚说的是什么，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等等……我不是飞机失事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