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时予凌晨一点多才结束最后一台手术,换下手术服离开帐篷的时候,一眼看到他家小姑娘靠在外面椅子上等他,困得昏昏沉沉,脑袋往旁边的墙上轻轻磕着,疼了就迷糊坐直,没几秒又闭着眼倒过去。
逼近冬天,深夜里很冷了,她身上穿着他的大衣,衬得更纤细,窄窄的一小条,脸颊泛红。
一群精疲力尽的医护们当场打了鸡血似的清醒过来,瞪大眼目睹刚才还肃穆沉冷的薄医生,伸手把人接到怀里,小心翼翼环住,压着女孩子的头放到自己肩上,略侧身朝他们点了下头。
“会议取消吧,明早再开,女朋友需要照顾。”
一群人要不是怕他,就想原地跺脚放烟花庆祝。
这个向来不把自己当人看的神仙工作狂,总算有人能制得住了!
三天后,灾情彻底稳定下来,需要救治的伤员清零,各方的物资和援助也陆续到位,灾区不再是满目疮痍,医疗队的使命也圆满完成。
沈禾柠作为志愿者,比医疗队多留了一天,尽可能做了更多力所能及的帮助,才收拾起小包袱跟着哥哥离开这片伤痕累累的山区,返回家里。
江原来的时候开车,忧虑沉重得不行,现在返程路上,他高兴到飞起,不时透过后视镜偷瞄后排,嘴角浮着笑,暗自决定晚上不用吃饭了,再多看一会儿就能管三天饱。
车下高速接近市区,他马上问:“时哥,是一起回城南公馆吧。”
同居同居!他要看两个人在一块儿过小日子!搞快点!
没想到沈禾柠从薄时予腿上撑起来,皱了皱鼻尖说:“下午辅导员通知了,让志愿者全员统一回学校报道,这三天估计都不能离校,要盯着大家写总结。”
因为作秀的抹黑言论闹得沸沸扬扬,校方谨慎,让去过灾区的大家暂时统一管理,解决好舆论后再放自由,免得近期出去,万一被哪些无良媒体或者网民捕风捉影拍到,再做文章就不好了。
沈禾柠靠在薄时予手臂上:“哥,校方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所以不管什么事,我都不想搞特殊,我在舞蹈学院就代表你,我舍不得……让薄先生变成一个经常给自己人行方便的形象。”
薄时予低声问:“三天?”
沈禾柠点头。
“最多一天,”他眉眼深沉看她,“明天上午我在公司,下午回医大有个讲座,你也有课,等下课我去学校接你,跟我回家。”
沈禾柠被送回舞蹈学院,车直接开到宿舍楼下,时间还不算太晚,附近和楼上阳台都有人在活动,车开过来的那刻就吸引了众多注意。
大家齐刷刷盯着,都看到沈禾柠从车上下来,被一只骨节匀长的手握了一下,这只手苍白雅致,腕上绕着一圈女孩儿的黑色头发。
沈禾柠转身,探回车里亲了亲对方,然后笑眯眯给他关上车门。
一夜之间,校花从灾区刚回来就有了男朋友的事屠掉学校论坛的版块,一堆追求失败的男生哭天抢地怒斥,到底哪个杀千刀的居然把沈禾柠搞到手。
甚至有人疯狂发帖:“我靠我靠我靠!我要去医大找薄老师告状!他小侄女才上大一就搞对象,还大庭广众去跟人接吻!小叔叔赶紧管教管教!”
这一出声,满屏幕的附和:“就是!组团去告状!薄老师那么高山霜雪的一个人,绝对看不惯她这么早谈恋爱!”
作为当事人的沈禾柠对这些八卦并不知情,她注意力都放在学校的舆论上,即使听完哥哥的话有了预感,但隔天上午真正接到辅导员电话的时候,还是心一颤。
“全解决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长眼,之前那些恶意抹黑的一个都不剩,要不是亲身经历,我都怀疑前面那几天的风波是错觉。”
“一夜之间就干净了,现在舆论风向非常好,都是正面真实的,还有权威媒体联系校方要做专题采访,这下大家也就不用再困学校里了,中午开始就可以随便活动,危机解除。”
哪里是一天。
他大概连半天都不想忍。
那个空冷到如同坟茔的家里,太渴求她的色彩和气息。
沈禾柠下午两点半有课,正常到四点多才结束,哥哥也说好会在那个时间来接她,但这一节是基本功,考察难度动作为主,达标完成的就可以先走。
她争分夺秒第一个做完全套,被老师当成示范,满意地鼓了掌,她赶紧换衣服跑出练功房,往医大去的路上才觉得后背酸痛,估计是刚才动作太大拉到了。
沈禾柠作为一个资深舞蹈生,对这种伤早已经习以为常,她赶着三点半讲座开始前的五分钟,从礼堂后门进去,被座无虚席的黑压压人影晃了眼睛。
这也太多了,比重逢那天的教室夸张几倍。
天知道大家是来搞学术的,还是来看她哥美貌的。
最后一排还有个空位,沈禾柠怕再晚就没了,赶紧快步过去,把帽子往低扣了扣,她刚坐下,旁边人就碰了碰她手臂:“你是沈禾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