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鸡精急了,推开苏奈,蹬蹬地走进去,一把扶住了孙员外的手臂,温柔地捧住了孙员外的脸:“老爷,别生气。您看看我,我是锦姨娘呀,您总认得我吧?”
孙员外慢慢地冷静下来,上下打量她。
眼前的女子脸上身上全是首饰,耳边一对金耳坠摇摇晃晃,映得她的脸明艳万分。
“锦姨娘?”
“哎。”明锦感动道,“我是服侍了您五年的锦姨娘呀,老爷待我最是长情,定然记得我。”
孙员外的眼睛落在她脸上、身上,若有所思,看得渐渐入迷。
野鸡精心里正高兴,耳朵上骤然一痛,她嘴角笑容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孙员外手上的金耳坠。
“老爷,您,您抢我的的耳坠干什……”
她抬手去夺,谁知孙员外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咬着牙,把她手腕上那两个金手钏也给强捋了下来,明锦挣扎着不给褪,“呀老爷!这是金的,您赏我的,还给我呀老爷!”
孙员外把手钏拔下来戴在自己腕子上,又去扯她头发,野鸡精抢夺不过,仰头崩溃大叫:“老爷疯了啊!奈奈!”
一刻钟后,如花似玉的两个姨娘,衣衫褴褛地从房子逃了出来。
明锦头发蓬乱,连那头上的珠玉发梳都给人抢了去,边走边抽泣道:“这是怎么回事……老爷为什么会那样?”
她白皙的脸上有两道血痕。谁能想到,孙员外会动手挠她的脸,要不是孙茂死死抱住孙员外,苏奈拉着她就逃,她野鸡精娇贵的人形就让富商挠拦了!
苏奈悄悄瞥了二姊两眼,大尾巴在裙下摇摆,不敢吱声。
嗯,想了一晚上,她也想到了,想必是她换的那个脑子出了问题……
不过,现在要让二姊知道她在里面掺和了一脚……二姊不但要啄秃她的尾巴,还不得拿锅把她拍成饼?苏奈打了个激灵,心虚地低下了头,瞥着池子里的游鱼。
大树下蝉鸣阵阵,几个婆子正蹲在一起喂鱼:“你记不记得,茂哥儿小时候也有这样的情况。”
“我记得,发大水那一年!我就是那一年来的。田淹坏了,外面到处都是灾民,为了一口饭,能把孩子卖了。老爷这里有粮,又不肯分。我为了能换一口饭,跟我弟媳抢着来孙府帮工,我把她的脸都挖烂了,趁她躺在地上,从墙上翻进来……现在想想,真造孽啊。”
另一个婆子伤怀道:“那年咱们这府邸还没盖起来,是在城东头的小宅子里。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就站在院子里面伺候十二岁的茂哥儿吃饭。吃的什么呀?吃得是满桌的香大米,鲈鱼,五花肉,茂哥儿不要吃了,就喂给徐姨娘的狗。院墙外面的灾民,全扑上来,从狗嘴里抢食。咱们家里那么多米,宁愿烂在仓里,也不肯降价。”
两人都道“造孽”,那婆子接着道,“就那天,茂哥儿吃完饭,吃枣,吃得好好的,突然掐着自个儿脖子,不一会儿脸就紫了,倒在地上不动了。我们吓得要死,想着这一下怕不是要死!人还没叫来,茂哥儿忽然抽了一下,嘴里‘咳’地吐出了一块枣核,脸色正常了,睁开眼睛,不哭不闹地坐了起来,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进屋去了。”
“说来也奇,就从那天开始,茂哥儿就像换了个人一般。从前茂哥儿是顶不爱读书的,就爱上蹿下跳,要人拿着扫帚打着赶着才肯安分。那次噎到开始,他忽然转了性,手不释卷,人也变得聪慧了,你瞧瞧他那样子吧,越长越标志,越长越俊俏,就像那庙里供奉的仙童一般,跟老爷是一点儿不像了。”
另一个婆子忙道:“这话不能乱说。兴许是长大了,转性了呢?”
婆子嘀咕道:“我是想,看老爷最近的样子,这父子俩兴许是同一个毛病呢,突然就变了。”
几个人哄笑:“茂哥儿是长大转性,老爷还能越长越回去了?”
喧闹中,有人道:“我看老爷不是病,像是中邪。听说这附近有个龙神庙,很是灵验,要不让茂哥儿去拜一拜……”
过了桥,野鸡精已经拿手指梳好头发,抓着头发痛苦道:“可怜我好不容易找一个舒服的后宅,如今老爷倒是没死,也没穷,但他就是不喜欢女人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二姊,你别急。”苏奈道,“说不定老爷只是受了刺激,过段时间就好了!”
明锦扭过头:“真的?”
苏奈坚定道:“再等等看,说不定明天就好了呢?”
半夜,一只红毛狐狸谨慎地左看右看,从孙府院墙上跃了出去。在夜色中,往龙神庙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