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影,那么修长,那么健康年轻,是一个对女子有绝对吸引力的影子。
而他,他一个人,站在时光的那一头,早已肥老得像彘,像一团烂泥。失却了男子对女子的掌控。
而此时,那正青春少年,占据着吸引力上方的年轻男子还在喋喋不休:清白,意外——废话!废话!而那婀娜同样年轻的女子,则与他影子交叠。
孙员外在这一刻已经忘了这是他的儿子。
他只像苍老的,被冒犯的,面临挑战,被抢夺资源的野兽,毛发尽耸,听不进任何解释的语言。
他喘着粗气,指着他们厉声道:“来人!来捆奸夫□□!”
一声大吼,把远远看热闹的婆子们都喊了来,被唬住的孙茂惊醒,慌乱跪在了孙员外面前,含泪道:“爹,您消消火。孩儿与方姨娘私下里说话是有错,不过,却当真什么也没有啊……”
爹……孩儿……
帮工拿着火把,呼啦啦聚集了一堆,都聚集在这处庭院里,烟气中,每个人面色凝重。
孙茂还在连声哀求。
孙员外胡须下瘊子颤抖,被火光照得恢复了一点神智:儿子……喔,这还是他儿子。更可憎!不……儿子……独子……传宗接代……
“老爷,这?”管家到了跟前,看见公子和姨娘齐齐跪着,老爷喘着粗气,见多识广的管家不由心里咯噔一下,豪门丑事,可不好处置啊。
孙员外喘了好几口粗气,才终于回了一丝神智:“把公子关起来,等候处罚。方姨娘不守妇道,明日就按家法沉塘!”
家丁们震悚了一下,管家朝他们使了眼色,众人这才一哄而上,扭着两人去了。
方如意鬓发散乱,一路哭叫喊冤,叫人捂了嘴,拖到了远处。
这边,孙茂被人架着也在奋力蹬着腿:“爹,不是这样的……”
“爹,您听我说呀!”
这家里规矩,早就该立一立了。孙员外对着儿子的喊叫,理也不理,拂袖而去。
方如意被拉到了柴房里,口不能言,眼睛都哭肿了,还在挣扎。
“都要死的人了,还不老实。”帮工给了她两耳光,反剪双手,丢在了闷热黑暗的柴房里。
“砰——”门关上了。
“开门,放我出去呀!”孙茂被压回了屋里,用力拍打着门。
守门的婆子,拿身子压住门板:“茂哥儿,您就别惹老爷了!您是老爷亲生的,不会有事。这一切是方姨娘勾引的您,父子血亲,哪有隔夜仇,好好睡一觉,明日给老爷跪下赔个不是,老爷会原谅您的。”
孙茂背着门,半晌,眼泪滚下,哑然道:“原谅?婆婆,我和方姨娘,当真是清白的呀。都怪我,自以为和方姨娘有几分交情,见了她总忍不住亲近,硬要她坐下说几句话,却不想害得她丢了性命。婆婆,你也是有女儿的,您怎么忍心看她蒙冤而死?”
那婆子听了,也酸楚不已,叹了一声道:“茂哥儿,不是小的心狠。方姨娘要是完全没有心思,就该避嫌才是。妾通买卖,姨娘是主子花钱买来的财物,财物就得一心向着主子。就算是什么也没做,哪怕是在心里想一下,那也是对主子不忠。老爷若不准许,可以想打就打,想罚就罚。这就是姨娘啊,茂哥儿!”
说完这番话,只隐约听到几声压抑的啜泣,再无回声。
婆子以为茂哥儿想通了,长舒了一口气,坐在地上扇风。
守到了后半夜,婆子脑袋垂下来,打起盹来。
孙茂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见外头传来的鼾声。将柜子挪过来,拿脚踩着,笨拙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孙茂只有一只手能用,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摔下去,压在了一个毛茸茸、热乎乎的动物身上,压得它一声哼唧。
孙茂咬了一嘴毛,顾不上吐,只抱着压到的伤臂,痛得眼泪直流。好半天,才在泪眼朦胧中看清了这大狗一般的动物,毛蓬蓬的尾巴在空中摆着,一双眼睛发着幽幽绿光,正恨恨地看着他……
孙茂吃了一惊,悚然向旁边一滚,狐狸一爪子挠来,险险叫他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