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互看了一眼,暗自猜测白子是出自谁手。
赵侯将那白子捏起来放在掌心,“明日午后,桑仕秾来取我书信。”
熙宁便为赵侯研磨。
这柄自公宫带来的郦下石潭墨,还是细君出征前赠与赵侯之物,当时细君是存着叫儿子中行显得胜时发布制书,可用此墨书写的心思的。
可世事难料,这墨却率先被用来书写攻燕策略,且不是为赵国,而是为异族西旗。
熙宁一边研磨一边小心翼翼同赵侯交流,“公子会西旗文字,不如用西旗文来书写。”
倒时格亚翻脸,赵侯也可以打死不认,总归大息没有几人能认得西旗文,更何况是赵侯所写得东西。
赵侯闻言先笑了起来,“格亚在西旗政坛浸淫数十年,哪里是你初出茅庐的小子能算计得了的。”
熙宁也知道自己提得意见天真,可她为他担心,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们就真的一点应对之法皆无,难道要站在原地挨打么?
赵侯自腰间解下一金一玉两枚印信,熙宁知道这是他一直带在身上之物,一枚出自老赵侯之手,一枚是他自己所刻,皆是他最为爱重的私印,一刻“郦下中行氏”,一刻“显之印”。
二者合一,任是谁都能瞧得出这锦帛文字所作之人是中行显。
“西旗文字或是大息文字皆不重要,格亚认得,乃是这两枚私印罢了。”
熙宁便默默不语。
赵侯在脑中早已千般推演,要如何将燕国收入囊中,故而笔走龙蛇,几乎算是一气呵成,那锦帛上连一个多余的墨点都瞧不到,洋洋洒洒五百余字,将西旗与燕国攻防形式布局完整。
熙宁不敢看那布帛上的文字,只觉得每个字都像是今后要扎在赵侯身上的钢刀,有字字泣血之态。
赵侯将最后一笔弯钩狠狠撇过,突然问了熙宁一个题外话。
“那白子是你投得?”
熙宁如遭雷击,战栗得顿了一下。
“不——不是。”
熙宁咬了下嘴唇,心道赵侯诈她。
“恐怕是桑仕秾所投,毕竟今日一开始,便是桑仕秾提了此事后果,要大家三思而行。”
赵侯不语轻笑。
熙宁不知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好,引他突然发笑,便抬眸望他,“公子又在笑些什么?”
赵侯轻摇头叹息,“桑仕秾确实是个谨慎的。”
熙宁对这话很是同意,在几人之中桑仕秾年龄最长,确实一向都是几人里最稳重之人。万三跳脱,邵环轻率,熙宁追随赵侯时间最短,只有桑仕秾最堪大用。
她听赵侯语气,将视线重新放在了桑仕秾身上,便暗暗舒了一口气。
“今次却不是他。”
赵侯却出乎熙宁意料的笃定。
“公子何出此言?”
熙宁转身去取刚刚烧好的茶水,隐去了自己忐忑之中的神色。
“桑仕秾的棋子与其他人并无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