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很疲惫,她闭着眼。
纵然困乏,即便身体已经没有力气,可是她依旧睡不着。脑中无意识的闪过很多的思考,但都是片面,理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麽,也不想理,各种繁琐的事情堆压在脑海,和这安静的车里,更让她感觉吃力。
“季安,你是爱我的,对吗?”隔着头纱,她紧张的问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小心翼翼。
男人挺拔的身姿背对着她,没有回答。
燃盛的红烛映在她那身雪白的婚纱上面,烛火摇曳,入目也皆是鲜豔的红色。红色的锦被,红色的楠木方桌,还有象征喜庆的红食果儿。
疲惫,惊喜,困惑,有千百种奇怪的感受交织缠绕。
今日,她是这座江南小城里最晃眼,也是最让人羡慕的新娘。
烟雨朦胧,三千余梦回,最深是曾与江南回盼。
砖瓦制的教堂小楼里此刻喜气洋洋,大红色的地铺从门口展开,一路延到隔壁那条才翻新的马路上面。铁架的别克车缓缓从临街驶来。
卫兵先到一步,整齐的排列开队子,井然有序的站在教堂门口。
街两旁,有不少被吸引来看热闹的百姓,他们站在门前,因为有卫兵站着不敢去看仔细。只是在那,看到装饰新鲜的教堂,他们用着小城里独特的方言感叹。
阿婶看着那辆才开过来的别克车,“哎,你们说嘞个铁架子是什麽呀,还会动捏”
“这你都fo晓得,那是车,会动的车”旁边那个穿着藏色中山装的年轻人给她解释。
“车,不就是拉黄包的嘛,我晓得呀”
“人家那车不用宁拉,自个就会动”
“啊,huan有噶厉害的东西”阿婶惊讶,她越看那车越是感觉新鲜。
“你们gang他们这个婚是啷个办,还磕头不”
“样东西,谁都没见过”婶子摊开手。
别克车缓缓停在教堂门口,从车后座上下来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绕过车头走到另外一面,打开车门,挽住里面女子的手,将人牵下。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蔔他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请来证婚的是他恩师,亦是他的多年好友。念着手上红色的婚帖,複杂的婚词是从很久前就流传下的誓言。
老实说他并不反对这场新式婚礼,但从骨子里流淌的,让他还是更能接受传统的一辈。老人的声音不大,来的亲属也不会对这些誓词有多意见。古老的誓词在这新式的西方教堂里安静流淌,带去从前那段平静,淳朴的男耕女织的生活琐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