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回去？”安菲雅微微瞪大眼睛。
苏子叶道：“我的仇人还在那里。”
安菲雅沉默了。
她知道苏子叶说的是大长老，那又何尝不是她的仇人呢。
只不过，她应该也算是苏子叶的仇人才对。
一想到自己当年的遭遇，如今日渐衰老的身体，再看苏子叶如今容光焕发的少年模样，安菲雅几乎要落下泪来。她闭了闭眼，颓然道：“抱歉，我不知道。”
苏子叶忍不住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你还能活多少年？”
安菲雅一窒，没想到他会直接问这么戳心窝子的话，惨然一笑：“我也不知道，没有了光翼的吟音兽据说寿命还不及人类，可能再过十几年就死了也说不定。”
苏子叶淡淡地“嗯”了一声。
“……当年的事情，我给你道歉。”
安菲雅的话让苏子叶诧异地挑起了眉毛：“现在我已经遭到了报应，如果你觉得不解气，可以直接杀了我。”
苏子叶却道：“让你痛苦地活着不是更好吗。”
安菲雅：“……”
安菲雅的神色愈发凄凉：“你知道吗，其实我从小……”
苏子叶打断她：“我不知道。”
顿了顿，继续重锤出击：“也不想知道，你凄苦的身世并不是你要杀我的理由。”
安菲雅：“……”
“我的身世并不凄苦，恰恰相反，我作为族长和圣子的女儿，是族中最高贵的存在。”说起过往，安菲雅的声音十分平静，“但我一直都知道，毓父不爱我，他和父亲的结合是情势所逼。我从小就跟着大长老长大，把他当亲爷爷，所以他说什么我都相信。”
苏子叶蹙眉：“毓父是什么？”
安菲雅顿了顿，才道：“孕育孩子的一方被称为毓父和毓母，另一方则以父亲母亲相称。”
苏子叶哦了一声。
安菲雅瞟了他一眼，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他说你的存在会威胁到我的地位和生命，我信了，所以千方百计要杀了你，甚至不惜跟着你来到地球。”
“但其实他的目标也包括你。”苏子叶嗤笑，“真是愚蠢。”
安菲雅也自嘲道：“是啊，不过你比我幸运多了。”
苏子叶道：“死过一次难道比变成废人幸运吗？”
安菲雅道：“我是说贺之涯，你居然能遇到一个这么爱你的人，比我幸运多了。”
苏子叶道：“他也是杀死我的罪魁祸首之一。”
安菲雅诧异地看着他：“他没和你说吗？涅槃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的，只有在付出生命的一方爱到极致的情况下，才能够将生命共享，而且献生的过程是很痛苦的。如果他不够爱你，你是不可能涅槃的。”
苏子叶一时怔然。
他无法言明此刻心中涌动的情绪是什么，只能强行转移话题：“你们当初是怎么选中他的？”
安菲雅道：“是大长老去找的人。”
“不过，他真的是我见过最没用的兽人了，一点先祖的能力没继承到不说，还特别好骗。要不是大长老的幻术强大，就凭他的演技，肯定第一个世界就会被你识破。”安菲雅说着说着，居然笑了起来，“你身处幻境中，感觉不到，我大部分时间作为旁观者，有好几次都恨不得把他扔出去，换一个人回来。”
顿了顿，她的脸色又阴沉下来：“但大长老说，就是这样的人最好利用，后来他也不负我们所望，杀了你。”
“把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让他替你们做坏事，的确是你们的风格。”
苏子叶面色冷然，心脏却一突一突的，有些钝痛。
从安菲雅的小木屋回来，天色已经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