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直接,毫不拖拉。从会名来看,这是缉事总局的内部会议。
“有什么想法吗?”贾先生估摸着魏溢林也看完了,便开门见山道。
“老师,这病可不能这么治啊,我们调查了西宜县中医院,这间医院就是这种病的指定收集点,结果,都成杀人工坊了……”
“哎。”贾先生摆摆手打断道,随后也坐在一张沙发椅上,双手抱着左膝盖缓声道,“溢林,你难道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吗?”
“什么?”魏溢林一时想不明白,老师究竟在指什么。
“当时那个章将军跟你们说,这里面的人都是杀人成性,并且给你们看了近一个月的影视片段,是不?”
“那是为了解下你们身上的包袱,让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自卫。要没这个心理暗示,你们肯定将城里那些人,当成一般的疯子了。我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损失了好些兄弟啊。”
魏溢林顺着老师的引导一想,霎时恍然大悟:对!我们是接受了心理暗示,潜意识中认为那些人已经不是人了,才会毫无心理压力地开枪的。但这点毕竟缺乏证据,暂时是不能作为官方口径的。
“你说那些个感染者,跟躺在医院里的那些,患其他病的病人有什么区别啊?要是公然下令处死他们,舆论何如说?那民众何是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但,这样终归不是办法啊。”魏溢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些病患,可能九个小时就变了!然后每个都能感染无穷多的人!”
“你说什么?”贾先生双目放光,猛地抬起头,看着魏溢林的眼睛。
“我说不清楚,等会我叫韵莲过来给您解释。总之,迟一秒都不行啊!”
“唉。”贾先生长叹一声,“溢林,这不是我懂不懂的问题。”贾先生摆了摆左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着杯口泛起的白雾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东南亚的那些办法,我们不能用了。”
“在医生看来,这些是患者,在法官看来,他们是未犯法的公民。就像我们不能处死埃博拉患者那样。”
魏溢林在老师的示意下,坐在小沙发上,贾先生则走到全国地图前,拿起一条教鞭,指着梁河与兰温的交界道:“昨天我去开会。辞清的兵团七个集团军,五十多万人正沿着梁河与剑岭、山南、兰温三道,剑岭与营赣、兰温、都峪三道的边界展开。一旦部署完成,便等于在梁河、剑岭两道与它道的边界上又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这第一道铜墙铁壁,自然就是环州包围圈了。
“老师,上面的意思是要彻底封锁梁河与剑岭两道?”
贾先生以极小的幅度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但五十万大军日耗亿钱,财政耗不起。难就难在这里,我们总不能‘言辞谴责’对他国,‘金属风暴’对同胞吧?”
魏溢林用眼尾扫了眼贾先生,却发现贾先生脸上并没有与之相对的悲伤,他断定,老师一定知道解决之法。
“我们需要一个台阶,一个能让终南山的老爷们同意使用武装力量的台阶。”贾先生转过身,放下教鞭,做回椅子上,“那就是证明,病毒令它的宿主便得及其邪恶,有它们便没有人类的未来。”
“简单来说,就是那些病患是人类的敌人。这样,法令才能通过,我们才能给世界、给国民、给自己一个交代。”
“要很久吧?”
“这是程序。当然,能治最好。不过现在,我们还有更棘手的事。”
魏溢林抬起头,看着倚在沙发椅另一侧的老师,几日没见,老师的头发好像真的白了。
“民情似火啊。”贾先生又开始了卖弄,“现在,世界这头出了点事,世界那头立刻就知道了。想瞒也瞒不住,当初为了安民心,我们没公布实情,但有些人却以此大作文章。”
贾先生说着,从办公桌上抽出一个档案袋,解开拉住开口的细线,将那如是奖金,定会让人因欢喜而疯掉的袋子摆在玻璃茶几上:“拜血会,到处宣传喝了感染者的血液便能永生。国家警察估计,他们的信徒已有百数万众。近些日,环州的高速路界口拦下不少车,车上的人都是信了这玩意,特意去环州的。”
贾先生说着,又给魏溢林倒了杯水:“它在阳川的负责人让我们抓了,这是案卷。上峰的意思,给她注射她渴望的血液。我们召集了数家知名媒体,全程直播,直到她变异。”
“明白,学生这就去安排。”
“已经安排好了,我们采集了不少的血液,防疫处那,我打了报告,批了。这样,麻烦一下跟你们去的那姑娘,让她去执行这套程序。”贾先生也举起玻璃杯,“阳川公众健康局的龙发言官会跟着她去,替她挡下所有的提问。”
“学生明白。”
“唉,但愿这能警醒他们。”贾先生摆了摆手,左手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手掌托着额头,眼睛微闭,“辛苦了,去吧。”
“是,老师,我想问您个问题。”魏溢林忽地想起,刚刚与司机聊起的那些事。
“什么问题?”
“守在路口的那些人是?”
“交通总队。”贾先生睁开了眼,思索了一会,一丝笑容浮现在脸上,“新编的,我给争取来的。”
“还是您厉害,回来的时候,大伙都因此乐坏了呢。”
“哦?是吗?”贾先生哈哈大笑道,精神也好了许些。
“还能有假?老师,学生先走了啊。”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