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魏溢林翻着身上带着的两张地图,但却一无所获,这就是一条“黑”路,是纯粹靠轮子压出来的,“顺着它走,前面应该有村子什么的吧?”
“希望如此,我可不希望在车上过夜。”
蜿蜒的泥路终于搭上了一条平整许些的石子路,但这条石子路,似乎并不通向吉旺超市的方向——吉旺超市是在永德县西北角,但这条路却是东西向的。看起来,他们仍需沿着这条路开一会,才有可能找到西北—东南向的柏油马路。
“看,那里好像有个村子!”秦天武摇下车窗,硕大的脑袋几乎从车窗中探了出去。
魏溢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前方的山林忽地缩进了地里,变成了枯黄的一片空地,空地中,一道泥墙拔地而起,约有三米多高,顶部还拉着带刺的铁丝网。土墙后,一片灰白相间的屋顶若隐若现,屋顶之间,几栋木质塔楼格外醒目,塔楼上,似乎还有人站岗。
“乔武,到村口就停下来。”魏溢林拍了拍驾驶椅的后背,“应该是人。”
“不会跟牛栏川水库口那村子一样吧?”
魏溢林皱了皱眉头,乔武可不是因一朝被蛇咬而十年怕井绳,而是看这村的样子,估计是已经结寨自保了,如此一来,里面的人定会对外来的人十分排斥,要是遇上死脑筋的,说不定真的一句话都不说,就动手了,虽说赤县禁枪,但像这种地处深山野岭的边地村落,枪支管控不仅耗时费力,且收效甚微,到后来,索性就眼不见为净了。因此,乔武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糟糕,没带防弹衣。”魏溢林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捧起灰色的雨衣,在穿与不穿之间反复徘徊,仿佛这不是塑料雨衣,而是最新款的凯夫拉连体防弹衣,“呃……要不,这次我看车?”
“不行!”前座那两个异口同声道,真不知是谁给他们反驳的胆子。
魏溢林耷拉着脑袋,下了车,在秦天武的“威迫”下挺起了胸膛,强作从容地迈开脚步,似乎还真有种慷慨赴死的样子。这土墙向外的一端,砌得很平整,几乎是垂直得,而且还夯实过,很难爬上去,即使爬到顶,也要面临着碎玻璃片和铁丝网的双重阻遏。更别说,土墙外,还有一宽数米,差不多有两人深的坑道。这坑道中,插满了削得尖尖的竹片,要是不慎掉下去……
这条深沟,沿着公路一直延伸了约有三百余米,土墙在这里崩开了一个缺口,这缺口上,拉着一条供人进出的吊桥,吊桥旁的沟壑中,堆积着十来具焦黑的尸体,离远就能嗅到一股股烤焦肉的味道。
“站了,别过来!”
魏溢林正欲往吊桥那边走,忽地头顶上传来一声呵斥,这声音很大,但却并不凶恶。尽管魏溢林听不懂这方言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抬头一看,只见吊桥与土墙只见的那点空隙中,有一张长满了老人斑的脸,这张脸的两侧,各挂着一串银丝。但这张脸鼻子以下的部分,却被一只装方便面的纸桶所覆盖。
“老人家,我们是梁河道警察,我们就想问个路。”魏溢林举起自己缩在雨衣里的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自看见壕沟中的那些焦尸后,他就不打算入内了,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些个尸体,都是人。
老人下意识地将本就没有瞄着魏溢林的老式火药枪收起,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笑意,相比起刚刚的严肃状,似乎微笑才是他所习惯的。
“政府,还在呀?”老人家喃喃地用撇脚的雅言说道,同时摁住矮墙的双手一用力,身子便身高了些,看起来,这堵矮墙后,应该有至起码一高一低两个落脚点。
“在呢,在呢。”
“在就好。”老人家“呼”地吁出一口气,“在就不会过苦日子了。”
“老人家,去永德县,哪个方向啊?”
“就这边,顺着这路一直走,第二个岔道口,右拐就是了。”老人家举起右手指着山的那一边。
“好,谢谢。”魏溢林说着,点头示意,转身就要走。
“哎,等一等。”老人家从后面叫了声,不等魏溢林回头,就身子一缩,消失在土墙后,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