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妄嘴唇一动,看前者已经掰着指头开始规划,终究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
兼竹找的地方的确很适合搭房。
穿过一片树林,正背靠山壁,有一块呈凹状的空地。怀妄按照兼竹给的大致布局去山林中伐了些树木,花了一下午时间搭了间二人居的木屋。
他是第一次搭木屋,技巧不算娴熟,但搭出来的屋子结实美观,遮风挡雨是没有问题。
兼竹新奇地摸摸屋柱,苍誉兄,你好厉害,什么都会。
怀妄抿了抿唇,还好。
他看兼竹围着木屋转了好几圈,抿紧的唇角不易察觉地松了几分。他在三界之内地位不凡,修为高深,得到的美誉不计其数,却没有一个像现在这样让他生出一丝真切的满足。
兼竹欣赏完新家,又转身去湖边树下将床榻搬回了屋中,四下清理起来。
看他已然融入了新环境,怀妄没多停留,脚步一转穿过山林回到湖边继续修行。
11
自从在山林中搭了新屋子,兼竹的驻扎地就从湖边转移到了林中。
出现在怀妄视野中的时间竟比原先少了大半。
午后明灿灿的时光映射在湖面上,今日天清气朗,远处的环山也被照得一清二楚。
又是一轮修行结束,怀妄视线扫过一圈——从湖边到山林,依然未见那道青色的身影。大树下空空荡荡,依稀可见烧尽的柴堆,以及草丛被床榻压过的痕迹。
周遭景色如常,却像是少了最秾丽的一抹色彩。
给人搭了房子,反倒把人给搭没了?
怀妄的视线在大树下落了会儿,接着他摒除脑中一闪而过的杂念,双眼一阖开始了新一轮的修炼
兼竹并不知晓湖边怀妄的想法。
他这几日忙着打整四周杂草,找来些木料做矮桩,整理出一个小院落来。
从日升到日落,一个规规整整的院落逐渐坐落在山林间的石壁前。
余晖穿林斜照在院间,青色的身影忙里忙外,将从山间搜刮来的灵植花卉栽种到了院中。
兼竹的栽种技术有限,几方花苗栽得稀稀拉拉,他却已然知足——比起从前的天为被,地为榻,现在多少有点生活的气息了。
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欣慰道,这盛世如我所愿。
院舍大致成型,兼竹暂且放下了这边。
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上,衣衫沾了不少泥土,双手和面上也落了些灰尘。一手抬起正要施加净身术,兼竹忽然停住,想了想转头穿过山林走向湖边。
好久没游水了,干脆去湖里打个转。
出了山林,只见那道银色的身影仿佛扎根一般仍盘坐在距离湖泊不远的地方。
兼竹看怀妄身形未动、阖目凝神,便没有出声打扰,越过他到了湖边。外衫褪去叠在脚下草丛上,只余一件轻薄的中衣贴着身体。
噗通一声,兼竹跃入湖中,水花四溅。雪色的中衣和墨发浮在水面,像是—笔水墨浸染开
来。
不远处打坐的怀妄睫毛似颤了颤。
正是天晚逢魔,金色的圆日坠入山巅,四周光线变得昏暗,气温也降了下来。
兼竹如咸鱼得水,顷刻便没入湖中翻腾两下游出老远。
微凉的湖水包裹着身躯,洗涤了身上的尘埃。中衣在水中微微散开,几缕发丝随波晃动着扫过襟口下的锁骨。
隐隐约约的水声不断从湖中响起。
兼竹在水下游了好半晌,待天色已完全变暗,月升梢头,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回岸。
哗啦-声水响。
他从近岸处起身,雪白的中衣反射着莹莹月光,几颗水珠自发梢滚落。沾湿的中衣下透出修长匀称的身形,线条流畅漂亮。
兼竹抖了抖水珠,接着转身走上岸。
抬眼扫过,却看怀妄打坐的地方空空如也。他愣了一下,余光正瞥见银白的背影一晃而过,似匆匆没入了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