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代替她坐到桌前跟对方冷静交涉时,有那么一瞬间,她十分贪恋他挡在她身前的安全感。
仿佛一艘独自漂泊已久的船终于得以暂时停靠,她想停下,却又不敢停得太久,因为她害怕以后的漫长道路依旧要一个人走。
那天之后他们没有再见面,但他会每天跟她分享日常,有时候是路边的风景照,有时候是一个很冷的笑话。
她不回复他也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发,一天两三次,不会打扰,也不会间隔太久。
次数多了之后赵清浔能模糊从他的消息时间中推测出他是在单位还是去出任务了,他们在这种单向沟通中达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和平衡,谁也没有去打破。
与此同时,赵清浔觉察到那晚聚餐之后徐锡霖对她的态度明显比从前更关照,隔三差五给她带热饮,周末晚上时还约她去看电影。
赵清浔原本不想去,但从周五开始纪淮澈两天没有发来消息了,这让她在工作之余隐隐有些心神不定。她有意跟这种感觉撇清关系,答应了徐锡霖的邀请。
可到坐进影院的一刻她看到前后排都是情侣又开始后悔。
她暗骂自己为什么老是非要跟自己较劲,她越是为了他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不就反而越是说明她在乎他吗?
赵清浔托着脸颊郁闷不已,身旁的人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侧过头来悄声问:“不舒服吗?”
她回过神来,放下手臂:“……没有,走神儿了。”
徐锡霖有点尴尬笑了下:“看来是我的电影没有选好。”
赵清浔漫不经心弯唇,对于他的话很难评,因为她从进来后根本就没有关注过剧情。
下半场时徐锡霖提议提前离开。
赵清浔也确实没有心情观影,沉默点了点头。
两人从电影院出来后在商场楼下简单吃了顿晚餐,出于内疚,赵清浔主动买的单。
饭后徐锡霖开车送她回家,她站在路边跟他客气道别,待车子驶走后她松懈下来转回身,被面前横空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纪淮澈站在离她不到两米远的地方,身上的制服有些褶皱,手上拎着外卖袋,俊朗脸上浓浓的委屈幽怨。
赵清浔被他盯得莫名有种被捉奸的错觉,讪讪启了启唇,不太自然问:“……你怎么来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在她面前。借着路灯的光线,她这才看清楚他下巴上的胡茬和眼里的血丝。
他伸出手,声线疲惫暗哑:“我任务刚结束,从城西回来,那边有家夜宵很火,带给你尝尝。”
赵清浔垂眼看看他递过来的东西,没有接:“我吃过晚饭了。”
面前人眸里嫉妒翻涌,但声音仍旧平静克制:“那你当夜宵,或者明天吃。”
赵清浔抬起头看了眼他的脸,忽然有些想笑,被她别开脸压着唇角忍住。
可这个动作在对方眼里却明显是拒绝的含义,但好在他很清醒自己没有资格有情绪,静默片刻,低声叮嘱:“微波炉中火加热五分钟就可以。你如果喜欢吃,下次你没吃晚饭的时候我再去买。”
赵清浔故意没有回应,他手臂在空中僵了半晌,最后黯然落下去,脸色也比方才阴沉,但又不敢在她面前太阴沉。
就好像是……一只疯狂吃醋但又不敢发火的小狗。
赵清浔也不知道自己脑海里怎么会迸出这个比喻,而且一旦代入了这个设定后,她突然觉得小狗有点儿可怜,并忍不住心软。
面前人并不知晓她的心理活动,抬起头轻轻道:“那你早点儿休息,我先回去了。”
盛夏的晚风温热粘稠,赵清浔看着他的背影暗暗深呼吸,扬声叫他名字:“纪淮澈。”
他定住脚步回头,黯淡黑眸里倒映出她的脸,皎洁好似月光。
她心里仍旧别扭不定,但表面摆出云淡风轻:“一起吃吗?”
纪淮澈难以置信怔愣片刻,直到看到她唇角的淡淡嫌弃确认自己不是幻听之后,他掩住心里的雀跃激动,不动声色装成正人君子推拒:“这么晚了,去你家会不会不太方便?”
赵清浔冷淡睨他一眼,决定收回自己刚刚不值钱的怜悯。
“当然不方便。去对面肯德基。”